屋外一片安静,偶尔传来蛇身在地上蠕动时发出的摩擦声。
庞然大物的蛇姬闷在小客厅里,一定很是憋屈。
没过几分钟,门外传来了蛇姬的声音,带着点委屈,“洪渊,你出来,我同意了。”
也不知道洪渊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他不耐烦的说:“你同意了?我反悔了。”
我听见蛇姬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准确的说应该是七口气,此起彼伏。
“洪渊,那你要怎样才肯同意。”
洪渊拉开门。
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蛇姬连半个人身都无法维系,上半身完全变成了蛇的模样,七个头的表情极其一致,满眼的幽怨。
洪渊一挑眉毛,两只眼睛对着蛇姬的十四只眼,满眼的挑衅。
我苦思冥想,终是想不出洪渊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我要药鉴,也不是为了我。我对医术本也不感兴趣,你知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可我夫人她对医术却颇为感兴趣。虽说她不是你们黑蛇一族,但毕竟是你门下的徒孙辈,教了她也并不算坏了门规。”
洪渊说的一本正经。
蛇姬犹豫了一下,七个头连连点了点,“倒也是如此。虽说不是我族人,但也无妨。雪湛,你愿不愿意入我教,不违教义,一生信奉黑蛇。你愿意吗?”
我有点懵。
药鉴到底是什么?蛇姬的教又是个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颇为无奈的看着二人。
“你到底同不同意?!”
他俩齐声说。
眼前一蛇一鬼,十六只眼睛怔怔的瞪着我,我一下就耸了,连忙说:“我同意,我同意!”
我刚说完,他俩都抿着嘴会心一笑。
也不知道各种都怀着什么样的鬼胎。
“事不宜迟,我们去清溪鬼城买药吧!蛇姬这副模样也终究不是事儿。”洪渊说着,推开窗户,后半夜那股强劲的凉风一下涌了进来。
他手一环我的腰,那股风越发的强劲,吹的我眼睛发干发涩。
他柔软的唇贴上了我的耳垂,轻声细语的说:“雪湛,抱紧我。”
我还没来的急反应,只觉得脚下一空,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眼前灰茫茫一片,可能这就是风的颜色。
借风。
洪渊这是在借风而行,难道,这就动身去清溪城了?
我脚下一软。
是落了地。
一阵萧瑟的冷风袭来,我身子一哆嗦,睁开眼,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衣着,睡衣睡裤,酒店的白拖鞋,连双袜子都没穿。洪渊倒好,自带变身技能,穿着毛呢大衣,高领毛衫,还戴着手套。
我再一看蛇姬,好家伙儿,她变回了人身,穿着古代的棉衣,披着斗篷。
我打了个喷嚏,看着眼前的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洪渊赶紧身上的呢子大衣让我穿上,我肯定不客气啊,我要客气,八成会被冻死。
他的衣服拖到我的膝盖,宽大的衣服里荡着冷风。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冻得哆里哆嗦。
“先去服饰店里买点衣服再去药店吧。”
蛇姬上下打量着我,说了句我认为绝对是废话的话。
不去给我买衣服,我就被冻死了!
我被冻到无意识,怎么到的服饰店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洪渊抱着我,一路狂奔。
也不晓得他们的术法漏洞怎么这么大,就不能给我变一身衣服么!
洪渊说,是因为的欠的前世阴债太多,所以来了鬼城,连衣服都没得穿。
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就依旧是什么。
我问他怎么还阴债,他的答案让我瞠目结舌,竟然是在阳世给自己烧元宝。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像我这种穷人,哪里买得起元宝,纸扎店里的元宝可是按个卖的,小的五毛,大的一块。
在冥界,阳间烧来的货币有两种,一种是实打实的大票,需要阳间烧金元宝,一种是零钱,就是阳间烧的黄纸。
你烧上一屋子的黄纸,还不如烧几筐金元宝来的实在。
洪渊这家伙,阴险的很,不知道给自己烧了多少元宝,进每一家店都称他一句洪老板。
他给我买了一身小袄,还有一双棉鞋,我看着镜子里的我,心里不是滋味。
越看这身儿衣服,越觉得像丫鬟穿的,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捏脚小丫鬟。
不过,暖和就好,知足常乐。
我们出了衣服店,我身体刚才冻得僵硬,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
“我想吃点热乎的。”我委屈的说。
“清溪有一家面馆特别好吃。不如带你去尝尝,你也爱吃面,还能暖暖身子。”洪渊朝我柔柔一笑,牵起我冰凉的手,我竟然觉得他的手是热的,看来是我的手太冰了。
清溪城的氛围跟月波城完全不一样。
月波城繁华的就如同北上广,而清溪,在如刀的冷风里,就是乡野小镇。没有几处高楼,都是些矮房,偶尔还能看见几间黄泥砌的屋子。自从我来这里,风雪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城里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偶尔的一两个行人也是自顾自的低头匆匆而行。
果然冥界与阳间大同小异,有繁华之地,也有“发展中”的城镇,究其原因,想必和城主脱不了干系。
我们去了传说中面馆,共三层,人满为患,店名也很有意境,叫白雪。
店铺装潢古香古色,一开门,热气面香喷涌而出,店小二是个小胖子,戴着眼镜,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屋里燃着赤红色的碳,噼啪作响。我瞬间觉得我回到了古代。
没一会儿,三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了上来,洪渊还要了一锅炖肉,据说是清溪特色,炖羊骨。
不得不承认,这家面做得很地道,光看这个颜色,汤水清澈见底,汤上飘着如金珠一样的油花,配着恰到好处的蒜花,浓郁的肉香中带着阵阵的清爽。我就着碗边吹了吹热气,吸溜了一小口,顿时满嘴的肉香,再挑起一根面,吃上一口,只觉得韧糯软滑,十分利口。
哧溜了几口,一碗面就见底了。
我身子暖和了许多,也有了力气。
店小二摇摇晃晃端着一个大铜锅就走了过来,往桌子上一放,哐当一声。
好家伙!这么一大锅炖羊肉,看着就腻人。
“阿弥陀佛。”邻桌的坐着一位小和尚看着我们的大铜锅,低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