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自己现在能活得这么理所当然,完全就是宫熙寒纵容的,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也是他纵容的,而且这纵容的背后,居然是他有心而为之。
“你觉得那些发饰沉重,衣服笨拙,伺候的人多约束,我可以强求你按照王妃的标准执行?”宫熙寒接着问道,他不想她拘束。
楚若汐隐隐觉得就像是那日珊儿那番话的另外一个翻版,这一切难道也是他有心?这般顺着自己的心意,他对自己,究竟是想要说什么?脑子里简直就是一片混沌。
“本王从第一日见你,就已经知道你与本王曾经遇到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就算利用你,也从未想过,让你变得如她们一般。”宫熙寒正色的看着她道,他只是不想她误会。
楚若汐看着他,的嘴唇抿得紧紧,身子微微颤抖,被他的话搅弄得更加懵了。
那血红的手印却又那般刺目,守宫砂,女子贞如玉。
宫熙寒怔了一怔,缓缓的换了个话题道:“你明日国试,早点休息吧。”
手一扬,数盏油灯,同时熄灭,房内漆黑一片,只有些许雪影映出模糊的影子,楚若汐换乱得鞋都未脱就合衣躺到床里,紧紧的合拢双眼,装作睡着了,黑夜里,只听得他叹了口气,堂堂王爷,竟然轻柔的为她鞋袜,然后将她滚做一团的被褥抽出,为她盖上。
宫熙寒在照顾她?!震惊的感觉更是从心口蔓延到四肢,这若不是幻觉,她都没办法相信。
宫熙寒看着她躺在那一动不动,气息细微,自己从未如此照顾别人,就连父皇都不曾有,她却半点表示都没有,心中气恼,将她挤了进去,和衣与她共躺在榻上。
幻觉,一定是幻觉。
现在她已经将所有自己脑子跟不上的事情都归纳到幻觉的范畴之中,否者她就要继续苦想,今日这跌宕起伏的一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而其中,多少是要记得的,多少是可以忘记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动也不敢动,这是成亲之后,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黑灯瞎火,枕得心绪混乱。
……
月华城的雪下得无休无止,官衙有专人打扫,并不影响出行,国试是西华第一大考,将这冬日也是托得热腾。
一个身着大红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腰系一根紫色腰带的男子,如雪花一般,飘落在宁王府水榭阁楼之前,挺拔的身材略显得纤细笔直,脚下如若一汪血水,染在那皑皑白雪之上,而那鬼煞般的面具,让见到的人莫不感觉到强烈的肃杀之气。
不,不需要见到,这股杀气强大压迫,不止是宁王府里的人,就算是府外西华王安排的护卫,都被这杀气占据了身心恐惧得难以动弹。
连交流都不需要,大家惶恐的意识到——墨玉修!
还未动手,宁王府中一半以上的人,就在那强大的杀气震撼之下晕了过去,包括那自以为端庄的灵韵郡主。
而那剩下的一半,除去少数的几人还能镇定的应对,其他的人也只是勉强的维持清醒而已,清醒的看着那招摇的红衣鬼面,与他们所有守护的人越来越近,对方连手的没有出,他们就已经无力反抗,这需要多强的内力才可以做到!
这便是九州第一家,墨家宗主墨玉修的迫力,若说第一次来宁王府还有墨家其它的人打头阵,这一次,在那莹莹风雪之中,那单薄的红袍,反而更让人恐惧,无需一言,众人皆知,这就是地狱派来索命的厉鬼。
薛仁景并无畏惧的迎上去,却只是感到手中长剑落下,如若红梅怒放一般,脚下满地殷红,当初萧默还能撑上几招,他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未能看清。
唯一能与他交手的不过宫熙寒一人,但这交手也只能勉强防守,找不出空隙进攻,不过几招,就得落得下风。
瑟瑟寒风,宁王府所有人,只希望时间能够静止,那背对着雪后明艳的太阳的面具男子,竟然毫发无损的将又一片雪地染成殷红。
国考归来的楚若汐与萧默还未进门,就已经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道,那四进五出的府衙,今日竟如死城般安静,两人慌忙跑向血腥味道最浓的地方,一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王府里的人,小池塘边,躺着薛仁景和萧耀四将的的另外三位萧家兄弟。
他们身上虽然有血痕,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被人完全的压制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有那不甘心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而那浓郁的血腥味是从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了。
“萧默,马上带王妃离开!”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般,宫熙寒强撑这一口气,厉声命令道。
“熙寒!”楚若汐从未如此的恐慌,只见那带着面具的男子的左手抵在他的喉部,将他的身体顶在已经斑驳的墙上,浅浅的雪花随风斜斜的飘落在他身上,映在他的脸上,他那绝美的容颜此刻愈发的白愈发的柔诡,仿佛是那飘舞的雪花中最完美的一朵,就算身体在流血,但那浑然天成的傲却无人可以抹去,只是那眉宇间的冰冷和寒厉此刻变成掩饰不去的担忧。
“墨玉修,你既然是要本王的心头肉,你拿去便是,王妃她不仅是东临王妃,也是西华公主,伤害她对你没有好处,让他们走!”说着,放弃抵抗般松去握着刀刃的手,那刀刃,正插在他的心口,如同一朵火焰花的花心,周围,是绽开的血色。
“墨玉修,你给我住手!”不过一切的,楚若汐挣开萧默的钳制,高喊着冲了过去,冲到那已经惨白得要与这雪天化为一色的男子身边去,终于,她理解那些傻子为什么会飞蛾扑火的做一些傻事了。
不知是忌惮还是意外,那带着面具的红袍男子居然松开了钳制宫熙寒的手,点足,飞雪般飘到一丈以外,轻盈无声在那雪地上立着,鲜红的衣裳,就像是妖娆的鲜血染红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