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有什么好的,就算你坐在皇帝宝座上,这天下也未必是你的,就算这天下是你的,这天下的钱也不是你的,我们墨家,天生就不是帝王之家。”
“是啊,九国之中,也只有墨家禅让皇位,这胸怀,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感觉就是个异类。”楚若汐衷心的觉得,能做到这一步,还能屹立不倒,绝对不简单。
墨翟抱紧了手中的骨灰盒道:“彼此彼此,若是妹妹,你会想要做皇上吗?”
“做皇上多累,手中掌握权力,就总会担心被人夺走,处处防范,还要兢兢业业的治理天下,一点自由都没有。”楚若汐很是反感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那皇权枷锁与她,就不该有联系。
“没错,当拥有的东西越多,就像得到越多,我若是想要这天下,天下未必不是我的,但这天下,就算我得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墨家,天生就是闲散的江湖之人。”
楚若汐心中伤怀难解,勉强一笑道:“我也是。”
墨翟拖长了音调道:“理所当然。”然后拍了拍手中红漆骨灰盒道,“娘亲,想要的,也是我们如此。”
楚若汐仿佛听明白了,又觉得不明白,难受道:“你就不能多说点废话,让我不这么难过吗?”
墨翟道:“厚生薄死,伤怀无益,妹妹请放开心。”
楚若汐用力的踩了他一脚,理直气壮的怒道:“我当然知道无益,我要是能做到,我就是墨家宗主了!”
好有道理,墨宗主无语。
……
不伤心只是片刻,想想又再次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楚若汐就伤心,第二日醒来,两只眼睛不是自己的一般难受,照镜子,果然已经红肿如桃。
刚这么一想,桃子就出现了,硬生生的将她拉到院子里。
院中围了不少人,但并不影响她走过去,眼前的一幕,让楚若汐呆呆的站在院中,半天难以言语,就那样盯着一双桃子眼,站在高大的梨花树下。
四周静默。
清新白花。
清雅白衣。
修长俊挺,负手而立,英姿飒爽,帅气逼人,白衣公子,翩翩高雅。
只是那衣裳,在这早春时节,还是有点单薄,风一吹,就感觉到冷意蔓延。
他穿了她做的衣服。
衣服的款式明明那么别扭,却能在他的气定泰然的气势下,让人有一种正当好的错觉,就连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的木片纽扣,都别有一番风情,更别说那桂花糕的印模盖章的弄出的怪异花纹,都能让人觉得,就该如此的和谐。
只是他身边却不和谐的躺着一只叫得别扭的大白,两只前腿被绳子绑着,曲躬在地上,叫得很煞风景,楚若汐忍不住揣测,这莫不是东临人出行的特别习俗,要杀放血吗?
宫熙寒久久的睨着她,仿佛要看穿她每一个表情,淡淡的先开口道:“我今日启程。”
楚若汐幽幽的点了点头,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嘴唇颤抖了几次,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欧阳青最后,还是同意了。
伴随着特有的惨叫,那白衣人的身影一晃,将它挂在一个粗壮的树杈之间,叫得更是凄惨,与这情景,忍了许久的眼泪在框框里转了几圈之后,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负气般跺脚道:“你要走就走,欺负一只算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男人若是可信,母都会上树’。”宫熙寒示意她看了眼树上挂着的那只可怜的,仿佛已经能够接受新环境了般,叫得没有刚才凄厉,只是哼哼唧唧两下。
楚若汐心底刹那间,被填充丰盈,他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可信的吗?
“现在,既然母已经上树,不如就相信我这个男人一回,我不是欧阳慎,只要此回得解东临国难,我宫熙寒对天发誓,但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楚若汐冲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我半个时辰后,我就会随大皇兄他们动身,楚若汐,你可愿意,随我同去?”
“我……”楚若汐此刻是真被感动了,挪了挪嘴唇,刚想答应,只听一声刺耳的笑声,将想说之话,生生的堵住了。
定眼一看墨翟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小院里,身边站着欧阳青和赵云秀,后两人一身皇帝皇后的官服,身边还跟着全副仗势的护卫宫女。
克制住臆想为幻觉的冲动,楚若汐眨了眨眼睛看着墨翟道:“哥哥?”
墨翟意有所指的安慰道:“放心,你舍不得,哥哥就不会动手的。”
楚若汐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诽谤,她舍得,难道他就真动手打断宫熙寒两条腿?不放心的问道:“那母亲的丧事怎么办?”
“比起母亲的丧事,哥哥觉得妹妹的事情,更为重要。”墨翟难得严肃道,“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楚若汐疑惑的看了他好一会,感觉现在墨翟说话,总是意有所指,但又不明所以,问道:“哥哥究竟是想我留下,还是想我同去?”
墨翟笑得意味深长道:“妹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简直就是废话,听起来为你好,实际就你继续纠结吧,楚若汐不放弃的继续问道:“那哥哥这么严肃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墨翟寒澈的双眸幽深,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气息,与以往的随便完全不同,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声音慢得不能再慢的道:“你的想法未必是妹夫的想法,更未必是他们宫家的想法,所以,我必须严肃。”
楚若汐觉得自己地脸都要抽筋了,面皮没办表达情感了,“哈?哥哥你可不可以直接说明白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墨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注视着另一个人道:“你糊涂,妹夫不糊涂。”
宫熙寒面无表情道:“西华王要一个承诺,兄长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