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尊主，人就在里面。”报信的弟子将青觋等人带到营地边角的营帐前。
“嗯，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本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三丈之内。”青觋与玄觋一道进去后，对包括正在给炽凰救治的巫医在内的一众弟子道。
“是。”所有人在听到命令后立刻停下所有的事情，安静得退出营帐外。
“青觋？玄觋？”
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浑身是伤的炽凰惨白着脸斜倚在床榻上，看着走进来的几人，低声问道。
“是。”青觋和玄觋异口同声道。跟在他们身后的姒萱没有话，看了一眼桌案上巫医们来不及带走的药箱，接着捣鼓才处理了一半的草药准备给炽凰上药治疗。
“没想到最后是你们救了我。”炽凰按住了姒萱的手，摇摇头气喘吁吁道。
“你的伤很重。”不用多看，姒萱就看出炽凰身上的伤深可见骨，有几处更是伤在致命处，要不是她巫力强大，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不必了。”炽凰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地狱，抬起头笑笑。
“就按她的做吧。”青觋大概猜出了炽凰的想法，在姒萱看向自己时对她摇摇头。
姒萱闻言便退到一边，将手中的草药放在桌案上。玄觋默默打量着炽凰，没有开口。
“白虎族营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被他们追杀？”
听到青觋的发问，炽凰轻笑着抬起头。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的时间不多了，恐怕有些事……是不清了。”
“青觋大人，还是让姒萱长老先给她治伤吧。”玄觋最终没能忍住，看出死气笼罩着炽凰，他忍不住开口道。
“虽然我背叛了尊主，也机缘巧合被你们带来了这里，但我还不想让你们救我。”炽凰看不清玄觋的模样，但不妨碍她看到他们的动作。
“斐雅是赤巫之后，但恐怕从今日起，她已经失去了成为赤巫的资格，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果然。”炽凰的话印证了之前的猜想，青觋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脸色依旧忍不住难看了起来。
“而且应铭既是尊主，也不是尊主。”炽凰的声音虽然渐渐弱了下去，但是在场的三人依旧听清了她这句奇怪的话。
“应铭是这一代白觋的名字吧？”姒萱看着炽凰渐渐低下的脑袋，有些不解。
“你清楚！什么叫他既是尊主也不是尊主？”玄觋也不管这些，见炽凰渐渐没了生息，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她的肩膀一阵摇晃。
“老、老尊主还活着……”
只可惜，重伤的炽凰只来得及完这一句话便没了气息，但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喂！喂！你清楚！”
“她已经死了。”青觋按着激动的玄觋，叹气道。
“可是她那话是什么意思？”玄觋气得一拳捶向床榻，面上满是恼恨的神情。“该死的！巫医们不知道给她治伤吗？就算要死，起码也给本尊让她把话清了再死！”
“事已至此，怪巫医或者是怪她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姒萱轻叹一声。刚才进来时，她就看到巫医们准备好了各种草药，但无一用过，自己刚才想帮她治伤也被拒绝了，明显炽凰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活下去。
“既然这样，她还逃什么逃！”玄觋狠狠得站起身，看着没了气息的炽凰斜倚着床榻，将床榻边的凳子踢翻在地。
“对了，她刚才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玄觋喘着粗气转头看向低头沉思的青觋。
“如今的白觋未继承尊号前，的确就叫应铭。本尊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绝对不会认错。但炽凰却应铭既是尊主也不是尊主，而且她最后的话相信我们都听清了，是‘老尊主还活着’……”青觋越是往下，心中的思绪越是清晰，脸上的神情也是愈加凝重。
“恐怕我们面对的是那位已经不在人世的上一代白觋！”
“什么？！”玄觋隐约想起了什么，但很快便摇头否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若是他还活着，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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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是什么？”见玄觋了一半便没了声音，姒萱奇怪道。
“玄觋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青觋也察觉出玄觋的神情不对，开口问道。
“我不是很确定……”玄觋迟疑良久，才吞了吞口水道。“我继任玄觋一职后，便可以翻看历代巫觋留下的手札。其中有一份玄巫的手札中提到白觋似乎不对劲，但那位玄巫并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那位白觋给她的感觉非常别扭，不像一个刚继承白虎族巫觋之位的辈，倒像是已经去世的先代白觋。”
玄觋一连串的白觋下来，觉得自己都快绕晕了。毕竟四族的首领一旦继位便会舍去原有的名字继承各自巫觋的尊号，像白虎族数代皆是男性继任，尊号便一直是白觋，要换成不了解情况的人恐怕就直接被玄觋的话绕晕了，但是青觋却完全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玄觋大人，您的意思是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白虎族的巫觋可以在死后夺取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体？”姒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恐怕不止。”沉默中，青觋的声音令本就心绪不平的姒萱更是心中一紧。“如果白虎族巫觋可以舍弃原有的身体夺取继任者的身体，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一直以这种方式活到现在？”
“什、什么意思？”姒萱觉得喉咙干的厉害，呼吸更是急促几分。
“您的意思是现在的白觋不仅不是原来的应铭，既是上一代白觋，也更可能是前几代白觋？！”一想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玄觋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青觋垂首思量半，在姒萱和玄觋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白觋掌握了这种夺舍方法，那么完全可以一直活到现在。而且，哪怕是我们三族的巫觋，有三代保持同一性别都是几乎不可能，但是唯有白虎族，似乎从很久之前，便一直都是由男性继承的巫觋之位，这点就很令人深思了。”
“尊主的意思是白虎族从很早就已经谋划了这一切？！”玄觋原本就已经高高悬起的心一下又被抛下了万丈高空，重重得摔进无尽深渊。如果真的一切按青觋所的那般，那岂不是他们面对的一切都早就在白觋的布局之中？！
“恐怕是的。”青觋沉重得点点头。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认，但他心中明白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而这也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局势将是比之前预想的更为艰难。
一想到这儿，青觋暗恨自己当初不该思虑太多，更不该听信芩琛的话，但现在在后悔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的计划要调整！”想清楚了当务之急，青觋也立刻做出判断。“立刻加派弟子侦查白虎族营地和海之沙通往各处的道路，务必查清楚白虎族的动向和白觋的情况。”
“玄觋大人，我们必须安排下去。这次不能等着白虎族来进攻我们，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拖住白觋的动作。同时本尊会派人通知青龙宫做好相应的准备。”
“难道白觋真敢兵分两路再次攻击青龙宫？”姒萱听到青觋的安排，有些难以置信。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白觋已经夺得掌握了火灵符，那么剩下的只有黎璇身上的灵蕴才能对他构成威胁，而我们两人身上的灵符……恐怕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但也不得不防！”
其实这时候青觋也有些摸不准白觋的想法，因为无论是夺取他和玄觋身上的灵符或是夺取远在青龙宫里黎璇身上的灵蕴，都对白觋的实力大有裨益。而最后白觋究竟会选择谁下手，却是没人能猜到。
“明白了，那么就按青觋大人的安排布置吧！我玄武族任凭您安排！”危机之下，玄觋也不再保留自己的心思，全力支持青觋的布置。
“多谢。”面对白觋日益紧迫的威胁，玄武族终于与青龙族达成统一战线。
青觋松了一口，开始飞快盘算如何消除白觋会给他们带来的最大影响。他们已经不能再被动得接受白虎族的攻击，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回击，不仅是主动面对白觋的威胁，更是要提前布置好一切，绝了白觋的野心，除了他的后手。
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木戒，青觋眼眸微垂，在心中快速得思考对策：“玄觋大人，我这里有一计，或许可以破了当下的僵局。只是……”
“青觋大人但无妨。”见青觋心中已有计划，玄觋心中顿时一喜。
“那就请到我帐中详谈。”青觋反复推演着心中的计划，心中愈发坚定。“这件事还需要你同意才行。”
“好。”玄觋见青觋的严肃认真，不由收回笑容，点点头。
“长老，里面……”等在外面的巫医见姒萱要随着青觋他们离开，忙上前将她拦下问道。
“按规定处理即可。”姒萱这时想起炽凰的尸体还在里面，想了想回道。“不过尽量还是给予一位长老该有的待遇吧。”
“明白了。”见姒萱给出了指示，巫医们心中已然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