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滚滚洪流,
终归将一切都会带走,
纵使楚庄王可以睥睨诸侯,
鲁宣公总要担心被攻伐缠斗,
可在死神眼里却没有成王败寇,
死亡对他们都是公平的享受,
何况相比当时的楚国实力雄厚,
鲁宣公的威名更加不够,
可论及对后世影响的长久,
鲁宣公可谓处处占优,
因为他签发的政策动摇了大周,
无论是“初税亩”还是“作甲丘”,
都改变了那个时代的生产结构,
也加快了鲁国人的生活节奏。
“初税亩”可以看成最早的农业税收,
它承认了开垦土地的私有,
因为它按土地面积收税征筹,
而传统的公田产出全部上缴不留,
自然让人在公田能偷懒就偷,
为公室耕作如同应酬,
力量当然留在回到自家私田以后,
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工具和耕牛,
精耕的私田富得“流油”,
公田在所难免会越来越“瘦”。
但土地不分公私都征税就不会遗漏,
才能为国家税收找到新突破口,
这套制度经过不断改进研修,
几千年来一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
让国家牢牢抓住了财政税收的源头,
只是在当时很少有人能看透,
甚至被认为是违反祖制的“逆谋”,
但鲁宣公时期的新政被历史证明了优秀,
“五霸”们又怎能有这种贡献于春秋?
可鲁国当时是弱小依旧,
继位的鲁成公还要为国家安全担忧。
果然不出所料,
齐顷公的兵马很快来到,
理由是鲁国人对齐国大夫举起屠刀,
可齐国人不来骚扰,
鲁国人又怎能麻烦自找?
迫在眉睫的战报,
让鲁国再次想到找晋国做依靠,
这次求援让郤克眉开眼笑,
一方面是因为齐国比楚国弱小,
而借机给自己“报仇”自然更重要。
郤克即将发兵征讨,
不想自己有个亲信没有头脑,
在军营中肆意驾车乱跑,
被随军司马韩厥抓个正着,
韩司马的职责是维护军法威严有效,
何况他本人又是三朝元老,
早在晋灵公时代便已崭露头角——
其实韩厥自小就被赵衰教导,
身为家臣他一直服务于赵,
待到他成长到青春年少,
就被赵盾提拔为司马在军中效劳,
说来也是事有凑巧,
赵盾的“司机”在军营乱闯胡闹,
韩厥不顾与赵盾的关系微妙,
直接斩杀此人以震慑三军将校,
不知赵盾心里是否对此气恼,
但表面对韩厥的公正无畏大加称道,
从此让晋军也有了新的军容风貌,
韩厥的地位也愈发稳牢,
兼之他懂得如何生存自保,
从不参与权臣的斗争与内耗,
虽未列入六卿却也逍遥,
地位和声望属于稳步提高。
这次正法了郤克的亲信臣僚,
郤克本想替亲信求情讨饶,
但为时已晚人头已掉,
这位中军主帅反过来仔细思考,
从此可以便于自己施令发号,
更容易率军大展拳脚,
于是称赞韩厥铁面如山做得好,
随后率军联合鲁卫曹,
这四国都怨恨姜无野的轻佻,
复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直奔齐国举起刀矛。
面对联军气势汹汹的攻打,
齐顷公当然不愿意被大军包夹,
于是亲率军队迎战征伐,
两军在鞌地列阵厮杀,
开战前齐顷公放下大话,
说等到获胜后将郤克等人捉拿,
再用精美的早餐犒赏大家,
可毕竟晋国的实力更加强大,
还有三国支持作为爪牙,
齐国军队最终被联军打垮。
韩厥亲自驾车仔细观察,
在战场上紧盯齐顷公的车驾,
一路狂追不立大功绝不肯作罢,
虽然姜无野的情商像个幼稚娃娃,
但能力在诸侯中还算上佳,
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甘心被抓,
奋力反抗却无奈人单势寡,
然而春秋的战争讲究礼数章法,
活捉国君的举动必须文雅,
酒杯和玉才能请君主解除武装盔甲,
正当韩厥拿出“礼物”让齐顷公受罚,
没想到中间却出现了偏差,
因为韩厥以前没见过他,
所以齐将逄丑父顺势应答,
结果韩厥不辨真假,
满意地将假齐君扣押,
直到交给郤克才发现自己被耍,
但当时的人对忠臣都敬重有加,
不仅没有计较逄丑父使诈,
反而请他吃饭喝茶,
最后释放他回国不损毫发。
鞌之战的失败让齐国付出了代价,
只有派出和谈使者与晋国接洽,
不想郤克的条件让人尴尬——
首先要齐顷公交出他妈,
其次齐国道路改成东西方向通达,
方便晋国今后通行车马,
如此苛刻引来了齐国人的恨骂,
大不了再和晋国打一架,
也好过被这样欺压!
晋国内部也劝郤克放松筹码,
如果真逼齐国人死命挣扎,
势必会让齐晋两国天崩地塌,
那时候问题将更难办复杂,
郤克接受了齐国赔偿的珠宝玉匣,
并将齐国割让的土地管辖,
从此齐顷公对晋国彻底害怕,
纵观姜无野孩子气的国君生涯,
他后来竟然请晋景公称王于天下,
晋景公当然不傻,
对这个建议并不采纳,
不过也说明晋国逐渐在复霸。
诸侯冒然称王容易给自己惹祸,
晋景公姬獳当然不能认可,
但是在南方荒蛮部落,
对于称王便不觉得是什么罪过,
原来有“大逆不道”的楚国,
如今随着吴地的土地财富越来越多,
首领寿梦成为吴王首入史册,
寿梦的祖先是姬姓太伯,
那是周文王父亲季历的哥哥,
太伯仲雍兄弟不参与权力的争夺,
甘心披发文身到江南藏躲,
为的就是让姬昌以后登上首领宝座,
这些故事前文已有讲说,
可见权力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饥渴,
随便称王也代表不了什么,
寿梦称王时正逢周定王崩殁,
他儿子周简王过上了所谓的王室生活,
面对着周室江山的残破,
称王就一定代表自己是强者?
有些王只能是历史上的匆匆过客,
远不如晋景公值得后人琢磨,
他传奇一样的死因就让人觉得可乐,
这位国家领袖竟然淹死在厕所!
至于姬獳病重濒死的导火索,
据说是源自他诛杀赵氏满门的过错,
得罪了赵盾的魂魄,
只是赵氏孤儿的前因后果,
被后人做了太多的涂抹,
如今已经很难分辨本来的颜色,
国君和赵氏究竟是谁失德?
经过数千年的加工和传唱,
赵盾和他的后代被塑造成了忠良,
不该否认赵盾作为晋国脊梁,
殚精竭虑昼夜奔忙,
否则刺客锄麂也不会自尽了账,
但也不能忽视赵盾专权结党,
排挤狐偃之子狐射姑逃离家乡,
狐氏早就流亡到戎狄躲藏,
随后为立晋灵公“为虎作伥”,
杀害公子雍不惜结仇秦康,
赵穿弑君之后又显得“百口难讲”,
总之赵盾就像夏天的太阳,
虽然看起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但来自他本人那如火的热量,
足以将反对自己的人灼伤,
也让他的家族后代树敌极广。
从此晋国权臣间的碰撞,
几乎每次都有赵氏在一旁,
随着郤氏、荀氏、栾氏等家族的茁壮,
几大家族的实力此消彼长,
消灭赵氏自然而然成了其他人的“理想”,
另外还因为赵氏内部也迅速膨胀,
赵盾的弟弟和儿子既然同族不同堂,
都想将家族归自己执掌,
骨肉相残恐怕在一步步酝酿——
赵盾之子赵朔早亡,
留下赵庄姬寡妻遗孀,
虽说女人守寡寂寞难当,
但和赵朔的叔叔赵婴齐乱伦同床,
不管在哪个时代这总是丑事一桩,
赵盾另外的两个弟弟赵同赵括难忍“肮脏”,
便将兄弟赵婴齐驱逐流放,
庄姬面对两位叔公无情的“棒打鸳鸯”,
一方面肯定是心中愤恨不爽,
另一方面为了儿子赵武未来的保障,
必须要铲除赵氏其他各族各房!
于是她诬告赵同赵括野心如虎狼,
企图谋反篡夺晋国朝纲,
因为庄姬本就是晋国君主家的姑娘,
晋景公当然会对自家人的态度有所偏向,
何况他也想整治赵氏的嚣张,
再加上栾氏等家族对赵氏早想争抢,
他们自然会力证赵氏谋反国邦,
赵同赵括以及全族因此命丧,
这在权利斗争中无比正常,
而赵武有了庄姬这个亲娘做依仗,
赵氏“孤儿”才没有遭殃,
又因为韩厥自幼由赵衰抚养,
与赵氏的感情对他有一定的影响,
他也有帮赵氏“复兴”的愿望,
兼之对他在“鞌之战”功劳的表彰,
韩厥已经坐在了晋国卿的位置上,
几年后晋景公遭遇恶鬼魍魉,
据说是赵氏祖先因为后人被杀光,
对晋景公的“罪行”不肯原谅,
便要带走姬獳为赵家陪葬。
眼看着晋景公病入膏肓,
韩厥趁机劝谏君王,
说赵氏一门死得冤枉,
现在只剩赵武这一个儿郎,
理应由他继承祖业再续辉煌,
晋景公也想借此机会弥补过往,
从此赵氏又一次走向富强。
抛开一切伪装,
赵氏孤儿竟源自庄姬的放荡,
这跟平时我们的耳熟能详,
大众讲述的忠烈故事完全不一样,
不见程婴公孙杵臼的光辉形象,
凶手屠岸贾也没有在《左传》登场,
而这些人和事都来自《史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