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搞砸了发布会，他……”
陆怀瑾直起身子，“他忙着处理跟谢家的交情，应该没空对叶星出手。”
更何况，他已经安排了重病把守医院。
“嗯。”裴少卿知道他的分寸，没在说什么，“你去看她吗？”
“她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磕到脑袋不是小事。”
“那我先回去。”
裴少卿点头，知道他要去查夏叶星受伤的事，“她醒了我通知你。”
＊＊
陆怀瑾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三天。
手术结束后的第二天，夏叶星就醒了。
只是，神志有些不清楚。
云宁和她请来的高级护工没日没夜的守着她。
陆怀瑾有心上前，却被不咸不淡的挡开。
有时，守半天，也只能在边上看一眼。
夏叶星有时睡着，有时醒着，看他的模样有点呆。
闪着小孩一样的天真和清澈。
直到两天后，陆怀瑾像往常那样去病房。
看到他出现，迎面而来的护士连忙打招呼，“陆少爷好。”
陆怀瑾天天都到医院报道，护士们这位英俊而深情的贵公子，充满好感。
一名护士看他神色冷峻，笑着说道，“陆少爷，您来的正是时候，您太太醒了，已经能说话认人了。”
中央医院，特护病房。
陆怀瑾在门外站了会，听着里面传来的轻笑声。
有云宁的，还有他熟悉的，娇俏的女声。
他敲门，抬步而入。
视线最先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她头上缠着纱布，右小腿打了段石膏，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是不错。
看到他出现，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
陆怀瑾下意识的放轻脚步，柔声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
夏叶星扁着嘴冲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接着皱起小眉头，“不喜欢医院，要回家。”
陆怀瑾看着她的脸，眼神带着绵长的热切，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喉骨中溢出，“嗯，等你好了就回家。”
夏叶星睁着大眼睛瞅他，一字一句的，“好，回家。跟漂亮哥哥住一起。”
漂亮哥哥？
陆怀瑾皱起眉头，“谁是漂亮哥哥？”
“你啊！”夏叶星眨巴着星星眼看他，“你是漂亮哥哥！”
“……”
陆怀瑾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她，眼底浮动着阴郁，声音更是低哑的过分，“我是谁？”
“漂亮哥哥。”
夏叶星冲他伸出胳膊，“要抱抱～！”
“……”
他英俊的眉头皱的死紧。
夏叶星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
看他的眼神，充满好奇，眼睛里的情绪，清澈而陌生。
云宁也觉出不对，她不安的摸摸夏叶星的额头，“星儿，你怎么了？不要吓云姨。”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么，可看叶星的样子……
说失忆也不像。
更像是神智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云宁六神无主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护工告诉我她醒了，我怕她累，只跟她说过几句话。”
至少，对话的过程她没发现不对。
“秦教授说她撞到头，会不会……”云宁急的不行，“会不会把脑子撞坏了？”
“不会！”陆怀瑾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噗！”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云宁见她一会傻一会笑，彻底慌了，“叶星，你到底怎么了？别吓云姨啊！”
夏叶星笑笑，“好了，不用叫医生，我开玩笑的。”
云宁楞住，“开玩笑？你刚刚是装的？”
“对啊。”夏叶星无辜的点点头，“当然是装的啦！我刚醒来有点无聊，所以就跟你们开个小小的玩笑。”
只是，好像把他们吓到了。
看来自己演技不错，夏叶星很有成就感的想。
“叶星，”云宁松口气，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吓死云姨了，装什么不好，非要装傻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
“怎么会。我脑子好得很。”
夏叶星抬起胳膊，梳理着乌黑的秀发，视线落在抿唇不语的陆怀瑾身上，“不过，云姨，这位帅哥是谁啊？我觉得他好像经常来看我！”
她睁着眼，眼神充满好奇和试探。
陆怀瑾听到这话，松懈下来的眉毛又拧成一团。
这也叫脑子好得很？
他穹黑的眸子，落在夏叶星身上。
“帅哥？”夏叶星总觉得那眼眸太黑，太静，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云宁狠狠愣住，接着回过神来，“是，这是陆少爷，你们之前是……朋友。”
“哦。朋友啊！”夏叶星点点头，笑着看过来，“陆少，谢谢你来看我。”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怀瑾垂眸看着她，嘴唇绷的紧紧的。
她没变成傻子，却把他忘记了？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她昏迷了好几天才醒，醒来却……不认识他了？
不认识他，却认识云宁？
朋友？
见鬼的朋友！
陆怀瑾看了云宁一眼，他甚至怀疑是云宁叫她这么做的。
可，云宁看过来的眼神也难掩错愕。
说明她也一样震惊。
如果这不是串通好的，那只能说明，夏叶星是真的把他忘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夏叶星有些疑惑。
正要发问，穿着白大褂的裴少卿走了进来。
“我听说叶星醒了，来看看。”
话音刚落，三道视线就冲他直直的扫过来。
裴少卿疑惑，“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陆怀瑾视线扫过病床上的夏叶星，终于忍不住替她拢了拢被子，“你刚醒来，好好休息。”
“哦！”
夏叶星呆呆的点点头，疑惑他做这种事怎么会这么顺手。
陆怀瑾看着她，忍住了想要亲上去的冲动，直起身子冲裴少卿抬抬下巴，“出去说。”
裴少卿意识到严重性，跟在他身后离开。
病房外
听完陆怀瑾的描述，裴少卿拧眉，“你是说她不认识你了？”
“嗯。但她好像记得云宁。”
陆怀瑾抿唇，心情烦躁的想抽烟，却想起自己戒烟很久了。
裴少卿皱眉分析，“选择性失忆么？”
“这么巧？”
裴少卿微怔，“你是说她是装的？”
陆怀瑾声音绷的紧紧地，“我不知道，可五分钟前她还在装傻子！”
裴少卿沉默。
装傻子？
这是某种旺盛的表演欲么？
“是不是装的要检查过才知道。”裴少卿拍着他的肩膀，“不过你也别太乐观，她撞的是头，选择性丧失记忆是最有可能的后遗症。”
“那她也不该选择忘记我！”磁性的声音难得焦躁，“论交集，应该是云宁更浅。”
所以，要忘也应该不记得云宁才对。
“谁知道呢。”裴少卿耸肩，“你别忘了，云宁跟她有血缘关系，而你，在她失忆前，是个要跟别的女人订婚的渣男！”
“……你他～妈就是这么安慰病人家属的？”
已经这么暴躁了啊！
裴少卿收回手，“放心，选择性失忆不算严重，也许哪天她就自己想起来了。”
陆怀瑾想也不想的开口，“她当然要想起来。”
有他在，他怎么可能让她把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裴少卿没再说什么，而是神色严肃的看着他，“夏叶星的病情不算严重，我想跟你谈谈你的事。”
“我？我有什么事？”
裴少卿双手落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你最近还头疼么？”
陆怀瑾一愣，“已经很少发作了！”
他不说裴少卿也知道答案，毕竟陆怀瑾已经很少来找他拿药了。
“怎么了？难道我头疼有别的原因？”
少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头疼也的确很久没犯了。
他觉得是因为有跟夏叶星在一起的缘故。
她治愈了他。
“你想说什么？”
陆怀瑾撑着额头，不明白裴少卿为什么提他头疼的事。
“去我办公室说吧。”
陆怀瑾拒绝，“我要守着她。”
“叶星是失忆，不是失踪，谈完这件事，你再来献殷勤也不晚。”
“……”
两人去裴少卿办公室，对方抽出一张脑补检查报告。
“这是什么？”陆怀瑾接过。
“上次车祸你留下来的复建结果。”裴少卿指着某处说道，“看到这里没？”
陆怀瑾挑眉，“我记得最后复建的时候，你说我很健康。”
“是，如果没有这块阴影的话。”
陆怀瑾视线落在黑暗的某处，挑眉，“我脑子里长了东西？”
裴少卿点头，“是。开始我以为是车祸造成的淤血，直到最近，你的健康报告上显示，它一直在。”
沉默了半秒，陆怀瑾平静开口，“是什么？”
“初步估计没错的话……”裴少卿吐出两个字眼，“脑瘤。”
……
办公室再次沉静下来。
陆怀瑾看向那张薄薄的彩超，“我车祸快过去三个月了，你现在告诉我，我脑子里有阴影，是脑瘤？”
“少卿……”他沉下声音，“如果你们医院一直这么疏忽，早晚会倒闭。”
“是我的错！”裴少卿闭了闭眼睛，“你车祸后检查结果很正常，我就……”
他也是在整理陆怀瑾的就诊记录发现这块阴影的。
再结合他以前动不动头疼的毛病。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
陆怀瑾摆摆手，他知道当时有多混乱。
他放下彩超，“你现在说这个，应该是有方案了吧。要动手术么？”
“要，而且是尽快！”
裴少卿神色严肃，“如果我没猜错，肿瘤应该是良性，生长速度缓慢，位置也很好找，现在取出来不会恶化。”
“那就准备手术吧，我随时有空。”
他这么痛快，裴少卿反而愣了，“你确定？”
他以为他至少会等夏叶星康复再决定手术时间。
“恩。”陆怀瑾捏着眉心，“反正云宁不待见我，防我跟防狼一样，正好，手术后把我的病房安排在她隔壁，我们做病友。”
“……总之你就要守着她就是了。”
“要不然呢。”陆怀瑾眉宇淡淡，“总不能她把我忘了，我就顺便消失。”
他倒要看看那小没良心的，打算忘多久。
“好，那我安排手术。”裴少卿说，“肿瘤不算大，我主刀，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