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及笄之礼已成年，和洽进言莫偏激

　　曹操走了，离开了大厅，没有等待婉柔的回答，婉柔也默默地看着曹操离去的地方，直到看不见也依旧盯着，心里又是复杂的感觉。

　　自己渐渐长大了，复杂的感觉总是会产生在心里，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再也找不到了，也许很快自己也要参与到这是非恩怨错综复杂的世界了吧。

　　回到了居室，婉柔触景生情，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虽然一切都被擦得十分干净，但也掩盖不住这里的冷清。

　　闲庭信步，婉柔走回了正厅，想起自己和各位兄长在一起学习的样子，自己和曹冲最为年幼，跟着曹熊反复学习礼乐，而曹植总是走到外面花园，吟诗作赋，不和大家混在一起，曹丕则是不停的规劝曹彰要耐下心来，认真一点……想着想着，婉柔咧出了微笑。

　　又到了花园，虽然春天的气息已经到来，但是一切还是略显荒凉，空无一人，连婢女都不见踪影，但婉柔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世外，没有了一切烦恼缠愁。忍不住背诵道，“公子敬爱客，终宴不知疲。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

　　婉柔吟诵几句便惆怅万千，刚要继续走动，后面传来了声音，“节儿，为何在此吟诵子建之诗？”

　　婉柔很惊讶，立刻回头，那人一身黄黑相间的襦裙，太过朴素的样子似乎和这里的花园美景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人由内而外的端庄优雅却无时不刻地散发出阵阵高贵感。

　　婉柔赶紧行礼，“是母亲大人，只是想起之前和兄长们一同学习之光景，有所感触。”

　　卞夫人有些埋怨，说道，“回到家中，为何不通报给为母？”卞夫人接过随从递上的外袍，披在了婉柔的身上，“目下天气冷暖交替，仍是要多穿点。”

　　婉柔略带抱歉的表情说道，“节儿只是刚到家中，屋内亦无人，便随意走动散心。”

　　卞夫人说道，“好久未曾归家，于是从人也便暂时撤掉。”

　　卞夫人又走近了婉柔，用手为婉柔整理了鬓角，“节儿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邪？听闻你随子孝守备边疆，为母在府中日日担心，后来你回到许昌，只是到冲儿墓前祭拜便离去，为母看到你这般年纪就如此辛苦，心里很是难受，但是作为妇人，又不好多问政事于是对你无有所为也。”

　　婉柔赶紧说道，“母亲千万不可自责，此是父亲为了磨练节儿，节儿亦很喜欢如此。”

　　卞夫人叹气说道，“可惜连新年祭祖你们都错过，不过不代表你未有长大。”卞夫人转而笑得有些神秘，拉起了婉柔的手，“来，随为母来。”婉柔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走了。

　　走到了阁楼的门口，婉柔惊讶地说不出话，屋里焚香烛台，金帘丝窗，正中的小几案上放着金质的发簪，垂挂的珍珠闪闪发光，从人在桌前铺好了坐垫，而女侍从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衣服。

　　把衣服拿在了手上，卞夫人让周围的侍从全部退下，只留下两个贴身女婢，开口便要婉柔换上，婉柔当然没有拒绝，褪去衣服，细嫩的肌肤犹如白雪，玲珑青涩的身材散发着少女的动人气息。

　　穿上了，外红内白的留仙裙，宽大的袖口露出了婉柔细嫩的手指，从人托起巨大的裙摆，护送着婉柔走到垫子上，屈膝跪坐下来，裙摆四散开来，婉柔如同坐在红花之中，虽不动也不停阐释着典雅与高贵。

　　卞夫人坐在了婉柔的身后，拿起了檀木栉，把婉柔垂下的头发梳理整齐，接着又把那些柔顺之丝重新按照成人的方式盘起。

　　从人用丝绸托起那只金簪，跪奉在卞夫人的面前，卞夫人面带微笑，用金簪插进了已被束缚的头发里，珍珠摇动，金簪闪光，从人又拿出铜镜，让婉柔看了看，婉柔从来没有这样装饰过自己，这样的衣服，这样的发饰，让婉柔心里点点的激动不停地摇晃。

　　卞夫人面带微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时光如水，连节儿也已然长大，过了及笄之年，乃可以嫁人也。”

　　婉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母亲大人玩笑，婉柔虽然成年，但是婚嫁之事还有余年可以抉择。”婉柔站起了身，“及笄之礼已毕，该去拜会父亲。”

　　婉柔刚准备动身，门口忽然传来了宦官特有的声音，丞相到，这三个字让婉柔停止了脚步，立刻摆出恭敬的模样，迎接曹操的到来。

　　一只脚才跨进门槛，曹操就连声说道。“悔矣，来晚也，婉柔及笄之礼亦没有赶上。”

　　婉柔赶紧行礼道，“婉柔见过父亲。”

　　欣慰的叹息，曹操扶着婉柔的肩膀，左右看着，“婉柔亦长大也，孤一直把你当作男子一样看待，如今这身打扮，颇有柔美之姿。”说完，曹操哈哈大笑起来。

　　婉柔又不好意思了，说道，“父亲又笑话婉柔，婉柔虽然生性刚胆，但是穿衣礼节都如一般女子，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是个男子。”

　　曹操点头说道，“孤也正是喜欢你之刚柔并济，故而才特别想要培养你把你一直带在身边。”

　　曹操说完，环顾了四周，忽然脸色又变得沉重了，“婉柔成人虽然事大，但是也不必弄得这般奢华罢？”

　　卞夫人立刻侧身道歉，“夫君所言极是，婉柔成人，妾特别高兴，于是仓促间未有计算。”

　　曹操竟然有了点怒气，“以后自当检点。”而卞夫人依旧再三答应。

　　一直跟随在曹操身边的丞相掾和洽开口了。“丞相，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曹操说道，“阳士不必拘谨，有话当直言。”

　　和洽说道，“属下自觉不该责备相夫人，夫人一贯节俭，待人亲善，仪表姿态皆能堪称楷模，虽当今国母也不能与夫人媲美。”

　　和洽站直了身体，“再者天下之人才能与品德各不相同，不好用统一之准来选拔人才，丞相喜爱俭朴，有时超出常理，这般约束自己当没有问题，但是用来限制别人便会出现许多弊端。如今朝廷风气，穿新衣坐好车之人便被称为不廉洁。而不修边幅，穿破旧衣服之人便被称赞为廉洁，弄得士大夫们故意弄脏衣服，收起珠宝服饰，还带着饭菜入朝，有点不合体统。丞相要树立榜样供人效仿，最好采用中庸之道，如此才能坚持，如今一直提倡此些让人难以忍受之行为，用它们来约束人，勉强施行必然会使人疲惫。古人教化只是务求通情达理，凡是偏激怪异之约束，最后只会包藏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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