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可笑的扭捏心态,但开门的是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男子,余筱青闭上了嘴巴,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情况。
倒是墨夕楠开口叫了一声“云叔”。
认识的?
墨夕楠显然没有料到多年不见的云飞会在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皮跳了跳,许是自己多想了。
云飞向来注重外表,放在当年,出门前必是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可这回不过是换了身新衣裳,剪了个新发型而已,还有穿了双新的休闲鞋,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和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哪还像个只会埋头工作的生意人。
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墨妈妈也让墨夕楠眼皮跳了跳,竟然穿了一条玫红色的连衣裙,还化了个淡妆,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这还是昨晚那个和他说自己患了绝症,心灰意冷的墨妈妈吗?
在他的记忆里,墨妈妈从来就没有穿过裙子,更加不会化妆,难道墨妈妈和他开那样天大的玩笑只为了把他骗来,然后呢?
“原来他真的没有骗我,你就是筱青,阿楠的老婆?这家伙的眼光总算长进了,干嘛藏着掖着,挑了个这么好的媳妇还怕我不满意吗,我很满意,来叫声妈。”墨妈妈上下打量着余筱青,拉着她的手,满意地笑了。
余筱青点了点头,只觉她的目光温和,为人亲切,这一声妈叫得毫无压力,只是有小小的愧疚,没有同样真心以待,帮忙墨夕楠骗她。
“好,好,好,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盼到了。”墨妈妈的笑意更浓,摘下手中的铜戒戴在余筱青的无名指上,“这是我的阿楠的外婆留给我的,我没有女儿,就把它留给你了,虽是不值钱,但在我的心里它是最有意义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若是阿楠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样收拾他。”
余筱青最后一点拘谨都烟消云散,重重地点点头,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墨夕楠听后不依了,白了墨妈妈一眼,“妈,那我成什么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在家家乐农庄订了房间,该出发了,走过去也要十分钟左右。”云飞过来打圆场。
余筱青扶着墨妈妈,墨夕楠紧跟其后,一行人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到了家家乐农庄,云诺早已等候在那里。
墨夕楠心里咯噔了一下,云飞和云诺父子早些年和他们是邻居,那个时候云飞的妈妈因为难产早早离开了认识,云诺的外婆带了他几年后也撒手人寰。
而云飞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几乎是天天贪早摸黑的干,很多时候都是拜托墨妈妈照顾云诺,当时墨妈妈为了方便照顾墨夕楠,一直以来都是打散工,所以才有时间照看两个孩子。
而墨夕楠和云诺相差一岁,为了方便照顾,云诺愣是跳了一级,和墨夕楠念同一家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
所以两个人几乎是天天在一起上学,玩耍,放学,吃饭,形影不离,直到初中毕业后才分开了。
对于云诺的依依不舍,墨夕楠可以说是兴高采烈,他很高兴终于把小尾巴给甩掉了,再也没有人和他分享自己的妈妈。
只是他们一直有联系吗?为什么要瞒着他?
“楠哥,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许多,一点也没长歪,应该是说从一枚小正太正确地长成了大帅哥。对了,最近过得怎样?我刚接管公司,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可要多多指教。”云诺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墨夕楠接过,将名片放入了钱包,打量了一番,发觉也没那么陌生与尴尬,反倒是一如既往的熟稔,“是啊,很多年没见了,好像自从上大学以来就断了联系。”
云诺笑笑,并不接话,又递了一张给余筱青,而余筱青也接过他的名片,微微一笑,放进挂包里的暗格。
对着余筱青,云诺高看了几眼,“这位一定是嫂子,你们两人挺有夫妻相的。嫂子,不是我夸口,楠哥这人就一个字可以形容,好,嫂子有眼光。”
余筱青瞥了墨夕楠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尴尬地笑了笑。
饭菜开始端上来,几个人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倒也融洽。
但吃完了饭,东西都收走了,重新摆上了茶具。
墨妈妈和云飞对视了一眼,两人神色都有些别扭,推脱之间,还是云飞认输,看着墨夕楠,又看看墨妈妈,温婉地开了口。
“嗯,那个,其实公司我已经交给云诺了,是好是坏就看他的能耐了。云叔老了,老得不能再有遗憾。说到遗憾,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没有娶了她,现在我郑重地宣布,我们,一起了,我们也不兴你们年轻人那一套,只是想着老来有个伴,哪怕日子按天来算,本来我们这把年纪了,多活一天算一天。”
云飞握住了墨妈妈的手,彼此眼中都有泪光盈动,一时间无需只言片语,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云诺看着两人,儒慕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自小就想要墨妈妈当自己的妈妈,现在愿望成真了,怎能不开心。
在他的认知里,墨妈妈和墨夕楠一直都是他的家人,当年年少,别人取笑他是不是将要有个后妈的时候,他一脸坚定和拥护,那就是他亲亲的妈妈,令取笑他的人顿觉无趣。
所以当云飞和他说要和墨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他打心底里赞成,有生之年光明正大地理直气壮地喊她一声妈妈。
可这并不是墨夕楠所能接受的,也许是童年里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他比云诺大,比他懂事早,知道爸爸妈妈分开了,有人说是爸爸有了别的女人,也有人说是妈妈不安于室。
真相如何,墨夕楠长大了才懂,可年少的他还是对云飞起了芥蒂,虽然在他之前爸爸妈妈就已经因为那个女人离婚了,嘴巴动了动,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桌底下的手握成了拳,青筋突起。
他并不讨厌云飞,也不讨厌云诺,年少无知的岁月他们都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可是这样的两个人突然会成为自己的家人,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为何,余筱青偏偏注意到了这一幕,没有迟疑,伸手握住了他的拳,然而手心的拳头舒展开来,与她十指紧扣。
十指紧扣,余筱青的心脏停了一秒,而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