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权臣 第九十三章 猜忌
作者:深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薛正纲小声地道:“有人来了,赶紧穿衣服。”

  谢道韫脸色微微一变,迈着大长腿迅速上岸,抱起衣物走到一株大树后面,过不多时,便穿戴整齐地走出来。只见五十余人各执火把,有人在喊着:“令姜”,有人在喊着“姐姐”。

  “是王凝之和瑗度。”

  谢道韫道:“你赶紧走吧。”

  薛正纲愕然道:“你一个人该如何解释自己彻夜未归又独身一人在这里待了一天?”

  “我可以解释的,但若你也在这里,我就有理也说不清了。”谢道韫催促一声。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说不清。”

  薛正纲哈哈一笑,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亲了两口,纵身一跃,向北面急奔,消失在黑暗之中。

  谢琰高举着火把,大声呼喊:“姐姐,你在哪?”

  谢道韫平静了一会儿心情,出声道:“是瑗度吗?姐姐在这里。”

  五十余人听到声响,一齐涌上来,火把照耀得犹如白昼。谢琰见姐姐毫发无损,惊喜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姐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没有见到你,我好担心。”

  谢道韫给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满面红霞,说道:“快放开姐姐,这成什么体统?”

  谢琰悻悻地松手,挠了挠头:“父亲和大哥都急得不得了,今天因为姐姐的事,京师起码动用了千人以上,挨家挨户地搜查。”

  谢道韫脸上一红,心想:“你们满大街的找我,可我却跟士谔幽会在此。”当即知道要解释自己的行为,说道:“说来话长,昨晚我准备回家之时,遭到了刺客的跟踪。我心下害怕,就逃到这儿来了,那刺客在这儿打转,我有些害怕……就一直藏在树丛里一整天。”说话之时,脸上浮现恐惧之色,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谢琰不疑有他,点头道:“哪个刺客这么大胆,敢动我们谢家的人?朝政之间的争斗也就算了,祸及妻女,当真是卑鄙无耻。”

  党争也不是没有,谢家如今进入朝堂的中枢,水火不相容的政敌多了去了,但那属于明面上的斗争,各家势力互相争衡,最后平摊一下也就是了。可派刺客杀人,那就不同了,这等同于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最终惟有鱼死网破。

  谢琰很想问她是否知道谁下的杀手,四下里人多眼杂,不好询问。

  王凝之冷冷地瞧着她,阴阳怪气道:“你没事吧?”

  谢道韫心下有愧,但转念一想,丈夫又何曾关心过自己?当即淡淡地道:“没事。”

  王凝之身后探出来一个红裙女孩,抱着谢道韫的手臂,亲昵道:“娘亲,你没事吧?”

  “没事。”

  谢道韫清冷的脸上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红裙女孩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呜咽道:“娘亲一天不在家,我好担心。”

  “乖了,蓉蓉不哭,娘亲不是没事吗?你可不许再哭了。”谢道韫伸手轻拍着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地呵护,一改面对王凝之的冰冷态度。

  谢道韫自嫁与王凝之,这么多年便只有这一个女儿,夫妻关系虽不和睦,可母女之情却是牢不可破。这也是谢道韫虽然与王凝之关系破裂,却仍没有离婚的原因之一。

  王蓉抽了抽鼻子,哭得跟小兔子似的,满眼通红,撒娇道:“娘亲。”

  谢道韫道:“教过你的功课,有没有按时完成?”

  “完成了。”

  王蓉心虚地垂下眼帘,把提着的一个荷叶包举高,喜滋滋道:“这是给您留着的,酥酥脆脆的猪肘子,可香了。”

  谢道韫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个女儿生性顽劣,又是嘴馋之人,说道:“算你有点良心,没有做功课骗我做了,但是知道孝顺,娘很欣慰。”

  王蓉低眉顺眼的瞧了一眼母亲,从没想过,平时严厉的她,竟如此“宽宏大量”,笑嘻嘻道:“这两天可好玩了,我去逛了朱雀航和建康大街小巷里的摊子真好吃,尤其是那个甜豆腐,吃起来比咸豆腐还要可口。就是可惜没事先逮着那个做豆腐的,否则请回我们家,一定是位大厨。”

  欣喜之下,竟将自己偷跑出去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谢道韫俏脸一沉:“你还敢跑出去玩?想吃什么,就让丫鬟帮你买便是,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王蓉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声地说:“我下次不敢了……”

  谢琰呵呵笑道:“小蓉,舅舅跟你说,哪天要是想吃好吃的,尽管跟舅舅说,我带你吃遍建康所有的美食。但有一点你要记得,不许惹你娘生气,知道吗?”

  “知道了,二舅。”王蓉眼前一亮。

  谢道韫嗔怒地白了一眼谢琰,有些好笑,不由得想起幼时,谢玄、谢琰还有她都在二叔的膝下学习,谢琰作为弟弟的顽皮跳脱,经常被谢安当面训斥得眼泪汪汪,作长姐的她,则是偷偷地安抚弟弟,给他买些好吃的哄着。老话里说的,女儿像母舅,这句话可真不假,眼前的王蓉,像极了当年流着鼻涕的谢琰。

  时光飞逝,红颜易老。

  当年的顽皮的弟弟,已成了北府兵的将领,谢氏一门的顶梁柱之一。

  谢琰把目光投向了谢道韫,微笑道:“姐姐,该回去了。”

  “嗯,走吧。”谢道韫挽着女儿的手臂,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向外边的马车。

  王凝之一声不吭地跟谢道韫同乘一辆马车,冷笑道:“你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什么?”谢道韫察觉到丈夫有些古怪,警惕地问。

  王凝之寒着脸将手掌摊开,一枚月牙玉佩躺在掌心里,散发着光芒,说道:“这是什么?”

  谢道韫柳眉一蹙,哼道:“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自己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王凝之气得浑身颤动,刚刚有小舅子和女儿在场,不好宣扬家丑,此刻已毋须再忍,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怕是你忘了。十六年前,我们成婚那晚,是我为你系在身上的。”

  谢道韫冷冷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吗?你又何时关系过我?这个玉佩不管是你从哪儿偷得也好,捡得也罢,都跟我毫无关系。”

  王凝之为之一滞,胸膛起伏不定:“那个自称是大盗的,便是跟你偷情的汉子吧?”

  谢道韫俏脸一寒:“你说话放尊重些。”

  “是你应该尊重我。”王凝之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那红润的肌肤和脖颈处微不可见的吻痕,压低了嗓音道:“不守妇道的骚蹄子,背着我去跟别的野汉子厮混,狼狈为奸,你还要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