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纲拖着王国宝藏到一间厢房之中,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王国宝不由自主地跪下来,颤声道:“大爷……大爷饶命啊,我……我王国宝得罪了哪路神仙,也不敢得罪您呀。”自得孝武帝与会稽王的宠幸,朝廷内的各大党派都有树敌,纷纷不齿王国宝的为人,只是靠山实力厚,无人敢直接抗衡。
薛正纲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扔在地上,半截已插入木板里,淡然道:“把自己的肝胆剜出来,让我瞧一瞧是什么颜色的?”
王国宝颤声道:“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饶你?”
薛正纲冷笑道:“我这可是给过你的机会了,给你自尽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倘若由我亲自动手,你生不如死,老子会一刀把你的肚子剥开,什么花花肠子都一律打上死结。”
王国宝颤栗地抓起匕首,缓缓道:“是,是!谢谢大爷给我自尽的机会……”忽然眼里寒芒一闪,匕首猛地里扎向薛正纲的脚背,满拟把他的脚掌钉在地上。
薛正纲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右足微微一侧,迅速地踩在了他握着匕首的手腕处,王国宝脸色一变,接着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薛正纲用力的碾压几下,王国宝的匕首就此松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薛正纲蹲下来,自己捡起匕首,狠狠地往下一钉,把王国宝右手的半截小拇指给斩落,冷笑道:“由我动手杀了你,那你可要痛苦一些了。”
王国宝脸色苍白的掐紧自己的断指处,颤声道:“你……你若是杀了我,太原王氏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会追查,追查到底……”
薛正纲眉角动了动,这一点他自然想过,太原王氏作为大族,又倚靠皇室,杀了他后续的麻烦接二连三的涌上来,即便自己手脚干净,一点证据也不留下,太原王氏也不全是饭桶,总能联想到谢氏的头顶上。
“这王八蛋活着一天,就无时不刻地打鬼主意,杀了他,好像不行,但是要给他点教训,让他以后不敢骚扰谢道韫。”薛正纲在这一刹那间思考了诸般善后问题,持刀的手有些颤动,显然十分地不甘心。
这时,过道上又传来了铁甲卫士的奔走声。
薛正纲遗憾的把匕首扔在地上,走到窗边,遥遥望见已经有一行约二百余人的队伍通过朱雀航,目测离经过春满楼门口前的时间,最少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谢冠军的队伍已经来了,这是最佳的逃跑机会。”薛正纲眼里露出凶恶的表情,忽听得擦擦之声,大门已被踹开,一名铁甲卫士冲进来,大喊道:“刺客在这里!”
薛正纲纵身向前,那铁甲卫士一矛攒刺过来,直抵胸口。他这些日子以来苦练太极拳,又经由名师指点,“临床经验”丰富,武功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他手划半圆,将矛头轻巧地抓在掌中,奋力急夺。
铁甲卫士被他这一拽,向前了好几步,不由得吃惊,也猛地回力急夺。薛正纲顺势将长矛向前一推,两人的两股力气结合在一起,铁甲卫士猝不及防,矛柄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上,口吐鲜血地倒下。
大批的铁甲卫士听到动静,纷纷涌来。
薛正纲再次退到窗口,这时谢玄的队伍距离春满楼的门口已不足五十步,最佳的时机显然成熟。当七八名铁甲卫士冲进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晃亮火折子,抛在王国宝的身上。王国宝浑身都是火油,一触既燃,化为火人,在地上直打滚。
铁甲卫士吃了一惊,急忙抢起水来灭火。
有的还上前猛踹几脚,把火扑灭。
薛正纲哈哈大笑,跳出了窗口,在屋檐蓄力狂奔了几步,猛地里纵身一跃,身子犹如一只大鹏般展开,摔在对面的酒楼里。
这一摔七荤八素,薛正纲踉跄的站起来,左手按着胸口,迅速狂奔下楼,同时手里的长刀狂舞,大喝道:“全部滚开,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酒楼里的人纷纷吃了一惊,薛正纲手起刀落,伤皮不伤筋的砍伤七八人倒在血泊里,这肆无忌惮的滥杀,直把客人们都吓坏了,争先恐后地逃出酒楼。
恰巧谢玄的队伍已抵达春满楼门口,顾着逃跑的百姓没有任何悬念的冲撞在一起,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全部退后!”
“保卫谢冠军,谁敢靠近一律格杀勿论。”
车厢内闭目养神的谢玄睁开眼来,皱眉问:“怎么回事?”
手下的一名军官答道:“报告谢冠军,酒楼似乎发生内乱,那些百姓冲击了咱们的队伍。”
谢玄当即起身,揭起车帘,马车的左右已围了三层兵甲,以血肉之躯结成人墙,凡有冲上来的均被一脚踢开。队伍前后均受到骚扰,马匹受惊,不住地长嘶,大街已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谢玄吃了一惊。
混乱之中,谁也没有发现,一名高大的汉子在陈培层的掩护下钻进了车厢里。
骚动很快被镇压下来,谢玄亲自下车,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叟,安慰道:“老人家,快到一边去,这儿发生了什么?”
“有刺客……有歹人……”老叟显然吓得不轻。
谢玄眉头大皱,心想哪有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的,未免也太艺高人胆大了吧?他正想询问经过,司马道子已率领铁甲卫士从春满楼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冷笑道:“谢冠军,别来无恙呀。”
谢玄奇道:“王爷,你怎得在这?”随即向他行礼,会稽王跟当今圣上是同胞共乳的兄弟,关系和睦,自东晋以来,还没有哪一任的皇权势力能与今日相比。
司马道子的月白色长袍都沾染了灰尘,拂尘甩了甩,脸色阴沉如水,说道:“我还正想问你呢。本王微服出巡,在酒楼之中畅饮酒水,忽然就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好巧不巧的是,你一出现,刺客就不见了。”
谢玄平静地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谢玄今日带人出建康,经石头城,前往京口,乃昨日就已上奏了的,一查公文便知。倒是遇见王爷,才是最碰巧之事吧?”
司马道子一时无语凝噎,问身旁的侍卫道:“你可真的瞧清楚了?”
那侍卫道:“没有看错,小的亲眼瞧见,那刺客一下楼便消失了。天底下决无如此凑巧之事,定然是藏到了谢冠军的车伍之中。王爷公事公办,搜查他的车伍,这是合情合理的。”
司马道子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怒火,腹黑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一摆手道:“给我拦下来,就地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