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拜见师父。”
“起来吧。”
龙腾观内,金龙殿上,一身仙风道骨,尽显不凡姿态。扬手挥袖,清风随至,缓缓扶起弟子双膝。
“羽尘,为师要你所做之事可都办妥了?”
“回师父,”郑羽尘俯首,一改往日嬉笑之态,认真道“城主已经允诺明日之请。”
辛道子点了点头,面露和蔼之色,说道“明日之邀乃是商讨三年之后人武大会一事,届时,我想让你也参加。”
突闻人武大会,郑羽尘微微皱起了眉头,张了口,不知要如何回应。辛道子见状,似知晓他心中困惑,羽扇轻摇间,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知道你不喜于人争强斗胜,可这人武大会不同于其他。你若是赢得比赛,或有机会接任下一任的城主之位。”
“多谢师父推介,可,”郑羽尘顿了顿,语带了幽怨,说道“你知道羽尘所在意者,便不在此处。”
“无论是资质还是才华,在我龙腾观中无人可以与你比及。你若参赛,或许。。”
“师父,你说过只要我在五年内修行至玄真之力中期高阶,你便会告诉羽尘,出身何处,父母何人。除此之外,我不想分心于其它事情。”
过往情景,历历在目。不想光阴流逝飞快,转眼间,曾经那个邋遢小乞丐已成长如斯,辛道子不由感叹。
“哎,你初入龙腾观时,贪玩成性,十分顽劣。若非我以此作为条件,你也不会收心修行了。谁知,你日后如此执意于此,实非我所乐见。”
郑羽尘垂首不语,心中所愿不过父母二字。为此,不怕付出再多努力,也都无怨。
“罢了,”一摆羽扇,辛道子打消了先前念头,无奈道“话已至此,你无心参加我也不为难你。如今想想,你入我龙腾观已有两年光景,不知修为已到了何种境界?”
“我,”
郑羽尘心头颤抖,话至嘴边时略显惶惶不安了。再抬首,眼中,不禁起了波澜。
“师父,我如今的修为是玄真之力中期,高阶。”
.
兰花庭处,兰花盛,花海心,美人胜芳。
花香飘送,又是一人独坐,明眸流转,放观风雅佳色。
微风过,刘发轻盈,随风飘然。
“光风吹香洗游尘,兰花隐芳莸笑人。”
吟吟诗句出口,却是昨日那人所言。目光停处,是兰花似锦,而心中所见,自当是另外一番风景,如那时,如那人。
“看景,有你的风景,呵呵。”
盈盈一笑,惹了俏红染雪肤。一时痴,一时怨,一时心念念。
“他说今日会来的。”
一处相思,满心愁,算前言,总轻负。回望花庭小径,佳人神情黯然。,幽幽叹息,幽幽怨。
“风若知道,能否替我代劳。请告诉他,昨日兰花处,今日等君来。”
。。。
现实。
。。。
“啊!”
彻心之痛自山洞内传来,共守的三人不知何由,不知何事,不知所措。只看伤者苦痛万分,汗流满面。
“有人能告诉我,郑兄弟到底是怎么了吗?”
无能为力时,凯焦虑焦急,焦了头,烂了额,却又不知为何。
“怎么会,剑气封印怎么会自动解开?”
“哎呀,你在叨叨絮絮什么。这里就你一人会治愈术,赶紧施法救醒郑兄弟啊。”
施法救人,诺何尝不想,然而银牙紧咬,只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能救他的,唯有他自己了。”
不明话中含义,绍蓝眼泛寒,冷声说道“说清楚。”
“他正陷入记忆的回去回朔之中,此刻若强行将他唤醒,只会使他神灵具废,沦为不死活人。现在我们能做的便只有顾全他之安危,护他周全。”
“哈,护他周全,你们,能吗?”
莫名冷笑刺骨,惊动三人心情。循声之际,一抹血色赫然映入眼帘。
“又是暗影!”
蓝眸寒光怒视,绍旋弓同时,玄冰箭瞬凝而成,似在警示来者,不可轻举妄动。
“哼!”一眼不屑看过,来者缓缓抬手,指向郑羽尘道“将他交出,我便给你们一个痛快。”
“恩!”玄冰冷冽,放射寒光锐芒,持箭的人开口断然,只道“不可能!”
“很好,那就于他一起入地狱吧!”
森冷话语落下,虫子掌起无上威能,刹那,雄浑内元爆涌,动摇黑暗洞穴。
“妄想!”
危机之刻,绍凝一身极寒冻气化盾,势抗暗影霸威。无奈一掌之势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仅是力道三分处,便碎玄冰如雨,倾落而下。
“你奶奶的,敢动我兄弟,老子劈死你!”
怒然一声狂暴,鬼斧抡动,绝地反击。凯威势踏步,斧刃破风,划开妖艳绿光。狂风呼啸间,是无穷异力袭向,地动山摇。
“哈,有点意思。”
面对悍然斧威,虫子不过嘴角轻佻。再起掌,黑风飒飒,相迎而出。
“轰!”
两方强能相对,冲击波荡,震落下山石滚滚,掩埋众人。
“小心!”
眼见情势危急,诺同样真元提动,剑出如风,如化一圈剑网护身郑羽尘周围。然而乱石纷纷,即使无情剑法再过精纯绝妙,也难逃负伤之时。
“今天,你们谁也活不了,咯咯。”
血云拂动,暗影泰然。幽幽黑暗道上,又是谁人惊心了。
。。。
三年前。
。。。
罗城一处,白雾弥漫,鸟语低徊,隐现山石高木零乱,扑朔迷离,清清静静。
“师父,羽尘来了。”
但听来者步伐沉重,语带几分敬意,几分畏惧。
“你来了啊。”
白雾尽处,有老者伫立,白发如霜,两鬓苍苍。一身长袍,一羽轻扇,飘然御风,仿若世外仙人。
“回望前尘,恍惚间已是过了这么年啊。羽尘,在我告诉你一切真相之前,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是。”
话者抬首,目光直视,一声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然而坚毅入耳时,辛道子终究不由轻叹。远望白雾迷山,仿若多少光阴再现,历历在目。
“自你出生到现在,吃的苦,受的累,都是比常人多的多。是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你之大任,也非是常人能想象。你,当真做好接受的准备了吗?”
溪水,不知何处来,流向了雾的深处,泠泠成韵。清风,不知何处起,扬衣衣袂飘飘,徐徐青丝乱。
一问,无声,唯有轻吟喘息不止,透着沉重心思。
“你是魔非魔,是圣非圣。你的存在,乃是天数所致,天命所归。”
听者默然,渐感不安心绪。紧握的手,用了力,不觉中刺痛出了殷红一色。
“不知何时起,幻世便陷入了由天族与魔族主导的战争之中。千百年来,双方各持强能,激斗难休,形成拉锯之势。直到某日,一人,一剑,横空出世,彻底打破了这种局势。而那人在处,便是战无不胜,万勇难挡。故此,世人为其取名,战神,赤龙!”
“赤龙!”
郑羽尘心中一动,陌生的两字,无端勾起心伤。那个梦,那个人,那么熟悉。
“战神一出,天下谁与争锋。战神谷一战,面对魔族七大巅峰战力,幻世战神竟可一人独挡雄关,力退百万之师。此份能为,即便放眼如今,何人能与之相论。也因此战,战神之名,响动天下。”
回首当年,似被一股豪情激动。辛道子说着,言语中,难得透露别样风采。
“凡是英雄出处,必有佳人相伴。即便战神,也是如此。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身为天族子民战神竟爱上了魔族的女子。此段情,不该,不能。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浮沉,注定了离别。只怜痴爱的人不惜为此付尽了一切,付诸了一生。”
过往红尘旧梦,如过眼云烟,羽扇轻摇间,轻描淡写过了多少可歌可泣。只是时光流逝,那份扼腕之痛却是如何也掩饰不去。伤了心,白了发,永生不忘。
“正因这段圣魔之恋,天族的王者终于难忍嫉恨杀戮之心,不惜背负天下骂名与魔族联手,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弑神之计。然而在诛杀战神之后,天地失色,漫天飘红,天启石碑降世。碑上有字如此。终末日,魔神临,万世灭,定数显,天命人,战神子,存,亡,只在一念。”
郑羽尘垂头静听,心中情绪犹如江海翻腾,跌宕起伏。恍惚过了十七年,终于后知后觉,原来那个梦,竟是真实。
“天降预言碑,战神之子一夜成为世人焦点。只是无人知道战神之子是谁,身在何处,相貌如何。唯一确定的是,战神之子出生至今,已是过去了十七个春秋。”
心,猛然跳动。
郑羽尘跨步上前,握住白衣长袖,似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早已干渴得发不出一声,只听话者长叹,终是落下了一句无力的真相。
“是啊,你就是战神之子,幻子龙。”
闻言之刻,似有惊雷震耳,脑中,霎时一片混沌。
“我就是战神之子。”
深红的目光,在一刻激荡过后,尽成绝望。追求十七年,直至此时才知,原来父亲何人,身世何来。
只是,然后呢。
一瞬寂静,心伤似到不了尽头的孤舟,在苦痛中,飘摇。
“啊!”
悲嚎恸天,惊起紫光飞啸。
白雾中,但见郑羽尘狂奔而出,状如疯似颠,丧志失心。
“我是郑羽尘!我名幻子龙!”
嘶哑的声,嘶吼不尽苦痛缠心。错乱的梦境,在风啸中交叉出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残碎的记忆如昨夜泡影,飞逝在苍穹之下,曾经的人,曾经事,终究还是模糊了。
“战神,吾父!”
赫然,苍穹紫芒如电,轰然落下,地裂三丈之深,阻断狂者前路。
“啊!”
黄尘之中,但见郑羽尘双目血红,仰天长啸。无形声波激荡处,树木倾倒,狂风扫叶。是恨,宣泄不尽,是怒,冲冠向天,是悲,哀默死心。
茫茫幻世,茫茫红尘,到底还有多少情仇,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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