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云启眼神锐利地盯着正前方，他来不及思考凌栎韵的事情，一心只想找回余筱黎，几乎是全程按着喇叭，超速前进，但是这忙的豪华限量版宾利座驾，路上其他车辆看到了也只能暗暗骂两句，然后自觉让路，原本是要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十分钟就到了机场。

　　然而，当他赶到的时候余筱黎早已离开了，云老爷子都已经回到了云苑，他死死攥着拳头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着，转身疯了似的跑回到车里，也不等徐雯上车，一踩油门便往清河公寓奔去。

　　他打开车内的音响，将音量调到最大，沧桑的民谣歌手呜咽出刻骨铭心的歌词，云启之前从来没有在车上听音乐的习惯，是公司新请来的年轻司机闲暇时候自己的安排。

　　云启只觉得整个脸在呼啸而过的风中，被吹的冰凉，他感激这不那么主流的喧嚣歌声，将他撕心裂肺的抽泣掩盖。

　　满脑子扑面而来的，是余筱黎莞尔一笑时候的美好，决绝鄙弃时候的无奈，倔强从容背后的落寞，剑拔弩张之后的颓然……

　　那些在一起的时候，不能觉察的微弱表情，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就变得透彻而清晰了，云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看不见，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他分明是个能够洞穿一切的商业奇才，面对凌栎韵的时候也有万般忍耐，可偏偏为什么要对待这个女人如此苛刻而麻木？

　　云启的眼泪婆娑地往下流着，上一次这样痛哭流涕应该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就不在轻易落泪了，即使鼻头很酸他也能很快释然。

　　好像不知不觉余筱黎尽然已经住进了心底里，融入了血液里，原来那些尖锐而决绝的抵制情绪，莫不是并非来自于对余筱黎的厌恶。而是心灵长期固态后的软化难免下意识的抵触？

　　云启一路上脑袋都是嗡嗡作响的，车子很快开到了公寓楼下，云启深深吸了吸鼻子，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睁了睁早已酸涩的双眼，抖擞着精神走了进去，他在心底里悄悄期待着余筱黎就在里面。

　　故作淡定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云启心头一紧，却在看到双眼通红的蓝阿姨之后瞬间凉了个透。

　　“总裁，您来啦？”蓝阿姨几乎又要哭出来了，余筱黎待她的好，让蓝阿姨早已对余筱黎视若亲人。

　　“夫人……她……她什么时候决定去法国的？”云启细心地环视着屋内的陈设，语气断断续续，声音低沉，但面对下人，他与身俱来的孤傲一直紧紧地绷着，不让自己的难过泄露半分。

　　“她前两天突然说要走，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走之前跟我说了，让我留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云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想着既然她让蓝阿姨留下来，那肯定是马上就要回来的。

　　“她没说，她还给了我一张卡！你看！”

　　蓝阿姨从口袋里摸出余筱黎给她的银行卡，云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原本刚刚才松懈的心情，一下子黯然了下来，这张卡他认识的，这是去年过年云启给余筱黎的压岁钱，只因为云启给凌栎韵买了礼物，余筱黎看到了便提出异议，这张卡里有500万。

　　想到这里，云启微微皱了皱眉头，500万，余筱黎给了这个数目，足够蓝阿姨两辈子的工资，分明是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

　　蓝阿姨诺诺地转身给云启泡了杯咖啡，“夫人让我帮她看着这间房子，看得出来她挺珍惜这里的东西的。”

　　“噢？是吗？”

　　云启目光如炬，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室内让自己觉得陌生的一切，这间房子是当初云老爷子做主，让余筱黎自己选择婚房，云家的房产数不胜数，余筱黎却偏偏选择了最小的这间，装修期间还亲力亲为地选材购物，当然这个过程云启从来未曾参与过半分。

　　“当然是真的，上次摔破了一只花瓶，夫人愣是带着找了好几天，才买到一样的！而且，临走前几天夫人整天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很是伤情！”

　　云启眉头始终皱着，听到这里心似乎往下沉了沉，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这么留恋，有为什么要走呢？”

　　大约是真的有所触动吧，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蓝阿姨自顾自地接过了话茬:“我也是说啊，我劝她，为了孩子好，别到处跑了，可是她却说，她离开就是为了孩子好！”

　　云启微微愣了愣，只觉得心生生地疼着，默默地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几乎要把他淹没，“夫人她还说什么了吗？”

　　“总裁，我不知道您跟夫人是怎么了，但是我觉得您这么久也不来看看她，夫人心里其实挺在意的，别看她平时不说，总是躺在按摩椅上闭着眼睛，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开心……”

　　云启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在蓝阿姨絮絮叨叨的话里渐渐迷失，陷入沉沉的思绪，他开始反思徐雯的话，心里隐约觉得之前给自己送证据的记者，跟凌栎韵脱不了干系，倒吸了口凉气，思绪渐渐回转过来。

　　云启脑子里乱得像浆糊，看着眼前老实诚恳的蓝阿姨，他一脸认真地问道:

　　“蓝阿姨，你在云苑待了那么久了，你觉得凌小姐怎么样？”

　　蓝阿姨心里一惊，眼睛慌张地看着云启，不敢吱声，她在伺候余筱黎这么久了，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蓝阿姨这么大年纪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云启自然是看懂了蓝阿姨的为难，心中暗暗觉得愧疚，原来连一个下人也觉得自己与凌栎韵之间不明不白，于是微微笑了笑说道:“说吧！问你，你就说！”

　　“凌小姐……脾气挺坏的，平时对我们下人不好就算了，对夫人也是疾言厉色的……只有总裁在的时候，她才会稍微温和点！我说的都是实话，云苑的下人早就怕了她了……不信您可以去问！”

　　蓝阿姨红着眼眶，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却让云启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