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们肯送元妃去就医了吗?”云无恙艰难地说道。
“哈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元妃乃是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救了她,岂不是得罪了?冷宫之中没有枫叶装点,冷清得很,今天便让你们三个女人的血为冷宫添一添颜色吧!”
说话的人是玉藕,她对身后一直跟着的一个神秘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从袖管中拿出了一根绳子。
绳子极细,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看起来十分坚韧。
他在手中抻了两下,狞笑着,眼神中满是杀意。
一直在昏迷中的赵贵人被抬了出来,放在了元妃的身侧。
那太监将细线圈在了赵贵人的脖子上,双臂猛地一动,连声音都没有,便是鲜血四溅。
云无恙一惊,这东西和这手劲儿必然是千锤百炼才能应用自如的,这太监不知道是什么人,总之,是一个可以悄无声息杀人的狠角色。
杀完了赵贵人,他又缓步走到了元妃的旁边,熟练的将细线绕在了她的脖颈上,说道:“元妃娘娘,对不住了,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找错了仇家呀。”
云无恙心中焦急,刚要运功震断束缚的绳索,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通报。
“太子驾到!”
“太子驾到?”黄嬷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冷宫之中素来只有犯了事儿的嫔妃,都是被弃之人,太子怎么可能会来?
然而,不由得她不信,萧玄冽颀长的身影已经一步跨入了落云宫的大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萧玄冽冷冷盯着那个正要下手的太监,质问道。
那太监赶紧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了谁的命?元妃虽然被打入冷宫,可她的位份还在,仍然是父皇后宫,你们竟然敢私自谋害她的性命,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
冷宫之中一片跪求饶命的声音,萧玄冽懒得理他们,命袭公公将云无恙放了下来。
云无恙本就久未进食,又在寒风中被吊了半个时辰,脚一落地,身子便是一软。
萧玄冽冲过去将她搂在了怀中,触到她肌肤的冰凉,眉头翛然一蹙。
但他很快就放开了云无恙,冷冷说道:“戴罪之身,还不安生,只知道一味的惹麻烦,冷宫容不下你,跟我回去。”
云无恙无力分辨他的语气究竟是关心还是责备,但“跟我回去”四个字,却让她心中一暖。
这时,元妃发出了一声,身子忽然抽出了起来。
云无恙挣扎着走到了元妃的身边,诊了诊她的脉,回身对萧玄冽说道:“元妃急需医治,否则……”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元妃的命,自然有太医关照。”
萧玄冽说完,猛地抓住了云无恙的手,拉着她便向外走去,同时,两个太医走入了冷宫的院子。
云无恙知道,萧玄冽就是这样的性子,口硬心软,他终究还是不忍让皇后就这么害死元妃,亦或者,在他的心里,还有几分公道和正义。
“殿下,您……您不能带她出冷宫啊……”黄嬷嬷膝行着追上去,抓住了萧玄冽的脚腕。
萧玄冽不耐地一脚踢开了她,对袭公公说道:“冷宫愈发乌烟瘴气了,这样的人也能做冷宫管事?将她送到慎刑司去,永远不用放出来了。”
“是!”袭公公似乎很是兴奋,赶紧命人将黄嬷嬷捆了,她一边哭嚎着,一边被拖了出去。
云无恙听着耳中不断回响的哭叫声,长长地叹了一声。
如果今日萧玄冽没有来,或者,他来得再晚一些,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萧玄冽对自己没有半点的在乎,那么,她便只能在这落云宫中不明不白的惨死。
后宫之中,步步惊心,仅仅是两颗药丸,便可以让她在这冷宫地狱中走上一番。
而后宫女子所能依仗的,只有身居高位的男人们的那一点宠爱而已。
宠爱如浮云,说散就散,本就不是能依靠的东西。
“你为何会来?”云无恙和萧玄冽走到一片荷花池旁时,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说你不是为了害我,你说这药是东方府的,你说,我信。”
萧玄冽的目光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云无恙停住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萧玄冽的侧颜——如果他一开始就相信她,那么,他为什么要将她打入冷宫。
这一天,他在做什么,思考?或者,是审问?
“你的婢女青儿已经被我处死了,母后那里,也有了交代。”
“你说什么?青儿?”
云无恙一怔,几乎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
“是青儿向玉藕说出你藏药的事情,在慎刑司里,她通通招了出来。”
“可是我了解青儿,她并不是见钱眼开之人。”
“如果不是钱,而是其他的东西呢?青儿的姐姐就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前几日贪心偷吃了皇后的燕窝,玉藕知道了,便以此相挟,这事儿虽然不大,可抓住了就要进慎刑司,玉藕便找到青儿,只要她肯说出你的一个把柄,玉藕便会饶了她的姐姐。”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云无恙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说自己在这宫斗的漩涡中命如草芥,那么,这些下人的命更是轻若灰尘。
“可即便青儿出卖了我,她也罪不至死。”
“她当然罪不至死,但她不得不死,她必须承认那药是她私藏的,是她嫁祸给你的,只有这样,母后才能让你出冷宫,今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你带出冷宫。”
“她,是替我而死。”
“是。”
萧玄冽认真地看着云无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母后不喜欢你,你想要在后宫生存,就必须讨好母后,因为,她才是后宫之主。”
萧玄冽说完,不再解释,可牵着云无恙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偌大的皇宫,从最西面的落云宫一直走到了东宫,一路无言,可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你来了,在生死关头,你没有抛下我,而是选择了带走我,从此后,一颗心又如何冷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