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一愣,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玉藕,不知道她今日是怎么转了性,竟然对萧灵运如此客气。
未等她接话,一声通传忽然响起。
“皇太孙驾到!”
柳皇后脸色微变,见萧灵运走了进来,半苛责半宠溺地问道:“你这孩子,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请安了吗,怎么又来了?”
玉藕一见萧灵运,就恨不得将他撕碎了才解恨,尤其是此时的萧灵运穿的仍然是那天的衣服,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奇怪气味,若不是她怀孕,一般人恐怕很难察觉。
她忽然就明白了,东方落碧是一次不成再来一次,逼着萧灵运来得凤鸾宫,东方落碧知道这种毒药太医们根本查不出来,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玉藕用手帕掩着鼻子,强装镇定地对萧灵运说道:“皇太孙来的正是时候,您看那边的梅花开的多好看?你若是能即兴来一首咏梅诗,我便奖励你一样玩具。”
“什么玩具?”萧灵运一听有玩具,立即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玉藕掩着鼻子示意萧灵运离她远一些,急急说道:“是西域匠人制作的机巧玩具,特别好,保证世上仅此一件。”
“果真?”萧灵运很是激动。
“当然了,你快去,快去看看那梅花。”玉藕说完,便借口去拿玩具,转身快步走入了内殿。
一进内殿,她才能好好的喘一口气,喘了一阵,心中的怨念陡然升起。
“东方落碧,今日可是你将儿子送到我这里来的,再怎么说,他死了,也是你我一人一半的功劳!”
她立在内殿,通过窗户缝儿朝外望去,见萧灵运兴奋地从各个梅花盆中穿梭,看完这一盆又看那一盆,还折了几支好看的放在鼻子下嗅着,咯咯地笑着。
“都已经十二岁了,还这么蠢,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玉藕的嘀咕声刚落,萧灵运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便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柳皇后不禁大惊失色,尖叫着:“灵运,你怎么了,灵运!快!快!去叫太医!多叫几个!”
柳皇后俯抱起萧灵运,担心地道:“灵运,你看看皇祖母,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皇祖母啊!”
萧灵运小脸通红,不断地喘着粗气,两只脚不断地踢腾着。
“皇祖母,痛,痛啊……”
“你哪里痛?灵运,你为什么会痛啊,我的孙儿啊……”
柳皇后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痛苦,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萧灵运一瞬间变成了这样,心中又痛又悲,也等不及太医赶来,便直接和一个宫女一同抱着萧灵运奔出了凤鸾宫。
两人奋力地在通往太医院的路上奔跑,可是,怀抱中的萧灵运动作却越来越小,终于,在遇到半路赶过来的太医时,停止了动作。
柳皇后住了脚步,看着萧灵运有些发青的脸庞,绝望地抬起头,发疯似的喊道:“快救救我的孙儿!不然本宫把你们都杀了!”
几个太医手忙脚乱地接过了萧灵运,可是,一到手上,他们就知道,这孩子已然断了气,除了神仙,没人能救得了。
太医们齐刷刷地都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叩头道:“,皇太孙已经……已经殡天了……”
柳皇后听到这个噩耗,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人掏了去,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娘娘,您要节哀啊。”几个太医和宫女一齐说道。
“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过是闻了几支梅花罢了,难道梅花也会有毒?”柳皇后绝望地说道。
卫城也是赶来的太医之一,听柳皇后这么说,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给玉藕的药,是一种苗族的毒,根本不是他研制的,而是他从街口的小摊儿上随手买的,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用,总之胡乱的给了玉藕交差。
据那卖药的苗人说,此药成年人闻了会振作精神,提升兴致,会让人觉得精力充沛,浑身舒适,可是若是体弱的小孩子接触了这样的药,便是的不妙,会导致气血虚涨,五脏崩坏而死。
卫城没想到,那苗人没有骗他,这苗族的药真的有用,只是制成药水撒在了上,就能杀人于无形。
“娘娘,皇太孙恐怕真的是中了毒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太医最终下了这个结论。
“什么毒?”
“这……这微臣就不知道了,可这样子分明是中毒了。”
“养着你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都给我滚下去!”
柳皇后老泪纵横,勉强让宫女搀扶着回了凤鸾宫。
而萧灵运的尸体则被两个太监盛放好,抬往了繁苏殿。
……
一个时辰内,萧灵运的死讯传遍了整个皇宫,一些消息灵通的臣子在宫外也得到了消息,不禁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已经是初冬,不仅天气变幻莫测,连这朝廷的风云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萧骏和东方阙一心要扶持萧灵运登基,如今萧灵运忽然暴死,众臣最关注的便是这两人的下一步动向。
一个没有棋子的棋局,要怎么解?
当日,得到消息的东方落碧直接昏死了过去,太医救了半日,才保住了性命,躺在只剩下了一口气。
萧玄冽和萧玄润本是在宫外狩猎的,乍然听到消息,都是又惊又悲,匆忙赶回宫中时,萧灵运的尸身已经被装入了棺椁,停放在一个久未启用的宫殿之中。
萧玄冽命人打开棺椁,忍着悲伤望着安静躺在里面的唯一的儿子。
他素来不喜欢萧灵运,父子之间总是像隔着什么。
可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暴死,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萧玄冽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屏退了众人,独自守在棺材旁边,一守便是一整夜。
第二日清晨,在萧玄润的再三恳求下,他才走出了灵堂。
望着来往忙碌的宫人们,萧玄冽紧了紧拳头,眼神绝望而懊丧地说道:“皇长兄,是不是我对灵运太过苛责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当我的儿子了,便选择了离开我?”
“六弟,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将这事情揽到自己头上?我已经问过太医了,说是中毒之状,但却不知道毒来自何处,我已经着人去宫外请了几个民间的郎中,他们长期在宫外生活,或许能知道其中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