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萧玄修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摇头,说道:“皇叔,欢如与我同姓,都是萧家子弟,怎么可以通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有损皇室颜面?”
“在天下人眼中,欢如已经嫁给了东方落羽,而我府中的女儿,已经改名换姓,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我完全可以将她说成是义女,嫁给你,便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可她明明就是我的堂妹,这又如何作假?”
“欢如她……她并非是我的亲生……”
萧骏终于被逼说出了隐情,脸上黯然又窝囊。
“皇叔……”
“欢如乃是骏王妃与一酒肉和尚私通所生,一切都因为我……我不能……否则,也不至于一生无子,但我对骏王妃是真心的,她生欢如时难产而死,我不怪她,答应她会将欢如视如己出的养大,所以,你不必怀疑我对欢如的疼爱。”
萧玄修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萧骏将如此惊天的秘密告诉了他,已经算是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可他根本不想娶什么欢如郡主,无论她是真是假,身份如何,他都不会对她动心。
在他的心中,修王妃之位,甚至是之后的皇后之位,只有一人有资格去坐。
“怎么,你不相信我?”萧骏有些失望地看着萧玄修。
“此事事出突然,玄修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请皇叔莫怪。”
“欢如很乖巧懂事,你一定会喜欢的,明日,我便安排你们见面。”
萧骏不由分说,直接做了决定。
未等萧玄修提出反对,萧骏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高嬷嬷从后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萧玄修回头猛地看到她站在黑暗中,不禁一惊,眼神里难掩慌张。
“王爷,到了嘴边的肥肉,不要白不要。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反正就是养在身边好生供着就是了,欢如郡主背后的萧骏才是你真正要考虑的,和他结盟,是一条捷径,你想想看,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你是他女婿,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扶持你,扶持谁?”
“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萧骏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都想得通的道理,王爷怎么反而想不通了?如今皇子之中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除了太子,只剩下您和萧玄泽两人,萧玄泽无度,阴险狡诈,根本不是做帝王的材料,而且,萧玄泽的人品世人皆知,随时都可能出卖萧骏……”
“可我怎么知道,萧骏这一次嫁给我的人,就是真的欢如?”
“老奴愿为王爷夜探府,一定帮您确定真伪。”
“嗯。”萧玄修勉强点了点头,仍然是心事重重。
……
夜半,东宫,承孝殿。
萧玄冽批完了当日的奏章时已近午夜。
侧目望去,隔壁西暖阁的烛火还未熄灭,他便信步走入西暖阁。
推门进去,一阵药香扑鼻而来。
药香与花果香和人造香料的味道都截然不同,有些药香会让人十分受用。
“在做什么?母后不喜欢你研究这些东西,你又何必触她的霉头。”萧玄冽的声音十分轻柔,并不像是责备。
云无恙抬眼望向萧玄冽,将手中精巧的荷包递了过去,说道:“近日宫中毒药盛行,我没有能力一一护得周全,但总要想办法让身边的人少受些戕害,这荷包里面是几味常用的解毒抗毒之药,配在身上,好歹能顶些用处,若是忽然觉得身子不适,马上拿来闻一闻,可延迟片刻毒发的时间。”
“原来如此,那么,你做了几个这样的荷包?”萧玄冽没有问云无恙有没有给自己做,索性就直接将手中的荷包挂在了腰间,紫金色的荷包与他佩戴的玉佩相得益彰。
云无恙的嘴角似笑非笑,却没有回到他的问题。
她一共做了四个,一个给萧玄冽,剩下的三个分别是给六月、崔喜和丁旺的,他们对自己不离不弃,作为主子,她只能这样回馈他们的真心了。
萧玄冽见云无恙没有说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只要没有松辰宫那家伙的份儿就好。
这时,丁旺送了夜宵茶点进来,萧玄冽一看,竟是槐花饼,麦芽香浓郁,令人食欲大增。
他毫不客气的吃了一块槐花饼,心中不禁一动,想起之前云无恙也做过这样的槐花饼,便问道:“上次你没有说清楚,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会知道在饼中放麦芽?”
“只是觉得这样好吃罢了。”云无恙随口解释道,眼底却略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萧玄冽正欲再追问,忽听袭公公在窗外喊道:“殿下,不好了,叠翠宫那位说身子不舒服,请殿下过去看看。”
“叠翠宫?”萧玄冽的眼神变得有些焦躁,这叠翠宫的新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闹完一出还有一出,每日想尽办法纠缠他,他真是后悔当初将玉藕带入了宫中。
“她又说怎么了?”萧玄冽语气不善。
“说是肚子发凉,要殿下给暖暖,不然龙胎恐怕有异。”
“笑话!我又不是汤婆子,她若是冷,多燃些上好的炭就是了,让我去又顶什么用?你去回了她,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殿下,特意吩咐了,若是玉良媛觉得身子不舒服,殿下是务必过去看看的,毕竟她腹中现在怀着龙胎。您若是不去,闹到那里,免不了又是一顿责备。”
萧玄冽看着桌上得槐花饼,内心波澜起伏,他现在竟然是万事不由已了,连想和谁呆在一起都不能自己决定。
云无恙的表情却一直很平静,低着头缝制着手中的荷包,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萧玄冽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了西暖阁,走入了夜色之中,朝着叠翠宫的方向去了。
若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今夜他一定会由着自己的本心来,只可惜,他的身上肩负了太多太多。
叠翠宫中,玉藕正让皇后的贴身宫女宝鸢给自己洗脚,她身体不适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大半个时辰了,可还是不见萧玄冽的影子,她觉得,这一晚又将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