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秀女阁的人若是被偷了,肯定不敢闹大,一来她们身份卑微,闹起来也不一定有人管,二来,因此暴露了钱财,下一次恐怕又会被盯上,所以被偷以后隐忍才是上策。
是夜,秀女阁内一片静谧。
云无恙许久没来这里,夜色之中,竟有些辨不清方向。
想到刚入宫时在这里打扫庭院,此时未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彼时,她与玉藕便在这里相识,现在她独居宜兰宫,成为一宫主位,而玉藕,绕了一圈,费尽心机,却又回到了这里。
远远地,云无恙看到了余烟的身影,她潜入了一个房间,不一会便背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据她对余烟的观察,这女子有些功夫,却在自己之下,但却是个偷盗老手,不知她之前在宫外时是靠什么生活的。
余烟又先后了几个房间,云无恙就一直倚着栏杆,静静地看着她,也算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为她望风。
余烟毕竟是易长生的人,易长生对她有恩,既然余烟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就有义务保其安全。
在余烟正偷得起劲儿时,一阵奇怪的香气钻入了云无恙的鼻子。
她感觉有些头晕,但还是迅速稳住了心神,去分析那香气中的成分。
这是一种调制得极其浓烈的**香,可以让方圆几里之内的人都昏睡过去。
果然,不出云无恙所料,余烟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后便扑倒在了地上,即便她是易长生的人,也不会有能耐练成百毒不侵之体。
到底是谁放的这**香?目的又是如何?云无恙潜在的一个暗处静观其变。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秀女阁的附近,云无恙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东方落碧。
东方落碧在此时出现,云无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是冲着怀孕七个月的玉藕来的。
云无恙跟着东方落碧走向玉藕的房间,眼看着她潜了进去。
房间还亮着烛光,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东方落碧?你,你你要干什么?”
“翠春弄来的这是什么,你竟然还没有晕倒?”东方落碧显然对做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看到玉藕还醒着,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云无恙顺着窗户的缝隙望进去,见玉藕匍匐在地上,虽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也没有了行动能力,东方落碧也十分害怕,攥着一根银丝的手不停颤抖着。
她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不然也不至于亲自趟这趟浑水了,若不是想要除掉玉藕的心情刻不容缓,她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眼见玉藕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而自己的肚子又是个假的,一旦玉藕诞下男孩,在宫中地位稳固,她想重新回到太子妃之位便比登天还难了。
现在玉藕被禁足秀女阁,身份卑微,周围没有半个伺候的人,是她动手的最佳时机。
玉藕用手帕捂着口鼻,艰难地支撑着精神,说道:“东方落碧,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我现在可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你竟然想要谋杀我!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你们东方家会被诛九族!”
“闭嘴!杀了你,自然有人替我背这口黑锅,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翠春已经准备好将一切都安在云无恙的头上,你就乖乖受死吧,你死了,我的孩子就可以顺利的成为唯一的皇孙!”
“你的孩子,你哪里来的孩子?你能骗得了皇后和太子却骗不过我!我早就知道你是在骗人了,只等着你被人拆穿的那一天!东方落碧,你走着瞧,你不会有好下场!”
“你!”东方落碧恼羞成怒,两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银丝绕在了玉藕的脖子上,气愤地说道:“我叫你胡说八道,我腹中分明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我是殿下的结发之妻,这个是太子的嫡子,留着东方家高贵的血液,不像你这下贱胚子,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天生就应该做奴婢的!”
东方落碧越说越生气,手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玉藕奋力挣扎,却根本没有力气,她的意识伴随着吸入的**香越来越低沉。
“我的孩子……求求你,我可以去死,但你不要杀死我的孩子。”
云无恙看到玉藕难得的柔软的一面,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就算玉藕再怎么阴狠,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萧玄冽的骨肉,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这无辜的生命就此陨落。
更何况,东方落碧正准备将这罪名嫁祸给她,若是真的让她得逞了,岂不是自己也难道一劫?
云无恙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了一粒药丸,顺着门的缝隙弹了进去,那药丸直直飞出,正中东方落碧的后颈。
东方落碧发出了一声尖叫,慌张地松开了手中的银丝,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玉藕,狠狠地在她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说道:“我谅你也活不成了!”
说完这句,她快步夺门而出,像是被鬼缠身一般,没头没脑地跑着,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云无恙见东方落碧走了,闪身了房间,而玉藕已经昏死过去,被银丝勒着的脖子一片血肉模糊。
东方落碧没有亲手杀人的经验,所以下手不知轻重,使劲了浑身力气,看玉藕的样子,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玉藕的脉息非常微弱,被东方落碧袭击过后,已经渗出了大量鲜血,云无恙叹了一声气,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感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触了她的脚腕。
云无恙转过头,见原本已经昏迷的玉藕睁开了空洞的眼睛,如僵尸般死死地盯着她,渗着血的嘴角了两下,嘴唇上下开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云无恙俯去,说道:“我救不了你,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吧。”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求求你……”玉藕勉强吐出了这几个字,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了云无恙的手臂,然后便彻底断了气。
她的眼睛如濒死的鱼般,的睁着。
云无恙知道,她难以瞑目,毕竟她宫中,几番绸缪,几次起落,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