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当初萧玄润的亲娘曾被叔父掳如军营，足足宠幸了三个月才放走，她回到被北隋后半年生下了萧玄润，那萧玄润很可能就是叔父的儿子……”赫连柔的六哥赫连齐插嘴道。

　　“不可能！他的长相和叔父一点都不像，再说了，他这么多年驻守北疆，杀了我们西狄多少勇士，若他真是叔父的儿子，更应以死谢罪！”赫连溯反对道。

　　赫连柔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言，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父皇赫连铎不缺皇子，一堆儿子等着继承他的皇位呢，萧玄润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可如今，叔父赫连镝凭着权势即位，一切都需从长计议——赫连镝膝下无子，他若是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愿意将皇位传给侄子吗？

　　霜飞殿中，萧玄润冷眼瞧着眼前穿着一身龙袍的干瘦老头，说道：“我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何必将我带到这皇宫中羞辱？”

　　“你……你的生辰是何时？”赫连镝不顾侍卫的劝阻，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萧玄润。

　　萧玄润心头一紧，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背负着“野种”的屈辱，此刻眼前的老头明显是想要探他的虚实。

　　“无论我生辰是何时，我都是北隋皇长子，和西狄无关。”

　　“怎会无关？你的母亲是雪嫣，我记得她，我与她欢好数月后，将她还给了萧廉，可没想到她却有了身孕，早知道她怀了你，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她走的。”

　　“你还敢提我母亲？你可知道，她在宫中备受欺凌，最后悬梁自尽……都是拜你所赐！”萧玄润猛地挣开了绳索，飞身将赫连镝扑到在地，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护驾！”两个侍卫慌忙擒住萧玄润，拔剑架在了他的颈间。

　　“住手，不得伤他！”赫连镝出言阻止，语气悲伤地说道：“儿子，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你可以不认我，但你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你若是愿意归顺我西狄，我死后，这万里江山便是你的。”

　　“你做梦，我生是北隋人，死是北隋鬼！我与你西狄本就毫无干系。”

　　“儿啊，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明知道……”

　　“不要说了！”

　　萧玄润的心乱成一团，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陌生老头，很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没想到你竟对北隋如此忠心，你有没有想过，萧廉为何要留着你而不是将你和一同杀了？”赫连镝平静了一下情绪，回到龙椅上坐下，目光不断地在萧玄润的身上打量着。

　　“就算我母亲曾经在你处受辱，可她回宫后七个月才生下我，我也很可能是父皇的儿子，所以，他不会杀了我……”

　　“呵呵，你真以为萧廉这么傻？一个被敌人侮辱了三个月的女子回到宫中，他作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数，位份又低又无背景，如何能再受到他的召幸？他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种，却不杀你，反而将你培养成征北大将军，就是为了今时今日，让你我父子相残！他这是在报复我对他的侮辱，你懂吗？”

　　“不……不可能！父皇带我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若他真的将你看做亲子，又怎么会让你常年在刀口上舔血？你身上的伤一次比一次重，他又关心过你的安危吗？让敌人的儿子为他开疆扩土，死了，他不心疼，活着，又可以为他所用，萧廉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萧玄润听完这一席话，整个人怔住了，活了三十多年，被“野种”之名压了三十多年，他却从未怀疑过父皇对自己的感情。

　　此刻，在这陌生的皇宫中，眼前的敌国皇帝却几句话便将他坚持了三十几年的信念击了个粉碎。

　　“我听说萧廉得了怪病一直卧床不醒，如今是摄政王萧骏和太子萧玄冽掌管朝政，你是否想过，你被俘虏后，就算我肯放你回去，他们也不会放心让你领军作战了，毕竟，人心隔肚皮。”

　　“我六弟是不会怀疑我的。”萧玄润想到萧玄冽，心头蒙上一层灰暗，他一直想要保护这个感情最深厚的弟弟，却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算萧玄冽不会，那萧骏可不是省油的灯，儿子，听为父的话，留下来，我明日便昭告天下，封你为太子。”

　　“你休想……”萧玄润不想再多看赫连镝一眼，他与他之间就算真的血脉相连，在感情上也和陌生人无异。

　　赫连镝苍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想不开，我不逼你，等你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明白，什么叫做血浓于水。”

　　“你要强迫我留下？”

　　“你本就是我的战俘，将你留下天经地义，来人，传旨下去，封萧玄润为墨阳王，赐居楚德宫，派三百侍卫驻防，除了朕，任何人不得探视。”

　　“赫连镝，按照交战规矩，我方战败，你应当向我朝提出要求，若是没有要求，你将我杀了也便罢了，为何要封你们西狄的王位给我？”

　　“儿啊，为父就是想让你无路可退，乖乖留下继承我的皇位，这份苦心，你迟早会明白的。”

　　赫连镝说完，便吩咐左右将萧玄润压了下去，他虽然对萧玄润的态度失望，可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绝不能失去他。

　　……

　　半个月后，萧玄冽和萧玄修率领三千精兵带着足足的粮草赶至滨江河畔。

　　听说太子和修王一同亲征，前方士气空前高涨，加上粮草充盈，整个大营一扫颓废，久违的兴奋情绪在军士之间传递。

　　萧玄冽用了两天时间犒赏三军后，便准备在兵强马壮之时趁热打铁，一举杀个回马枪，将萧玄润救回来。

　　在这期间，萧玄修一直保持着难得的恭顺，对萧玄冽的所有决定都表示支持，还主动递交了数次兵法建议。

　　连一直跟着萧玄冽的夜狸都替他说起了好话，说他此次出征是一心为了北隋，也劝萧玄冽暂时放下成见，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