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太后被气得连着几个深呼吸，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一个身材肥壮的嬷嬷走到了甄婕妤的身边，左右开弓，耳光打得劈啪作响。

　　“歌舞怎么停了？今儿是太后娘娘大喜之日，不能因一个小人浪费了这大好宴席。”

　　云无恙一挥手，丝竹管弦之声重新奏起，声音将耳光声全部掩盖，可所有人都没心思去听什么歌看什么舞，都在暗暗擦着冷汗呢。

　　歌舞过半，云无恙和萧玄冽告了个假，起身离席，漫不经心地到了不远处的御花园药圃。

　　甄婕妤只是被人当做了棋子的小人物，惩罚了她，柳氏姐妹皮毛都没损毁一点，若不让她们吃些苦头，恐怕自己还会受到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云无恙走入药圃，那里已经被园丁盖上了温室暖棚，里面的药材还长得郁郁葱葱地，常用的药还齐全着。

　　云无恙随手采了几片绿叶，攥在手心里，若无其事地返回了宴席。

　　宴席门口，几个宫女正在上酒，云无恙拦住其中两个宫女，将几片叶子分别放在了两个酒壶之中。

　　“这壶酒给棋妃，另外一壶，放在本宫的桌上，本宫独饮。”

　　云无恙吩咐完，瞥了一眼不远处侧耳倾听着的柳休棋的贴身宫女，她以为云无恙不会记得她的身份，所以连点掩饰都没有。

　　云无恙重新回到萧玄冽的身边，酒壶被分配到各个桌上，柳休棋的贴身宫女果然悄悄走到柳休棋的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

　　柳休棋的目光立即警惕了起来，看了云无恙一眼，眼神中有愤怒也有震惊。

　　“若是要治臣妾的罪，大可以明着来，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地给臣妾下毒呢？”柳休棋说完，委屈地望着柳太后。

　　“下毒？”柳太后立即急了，柳眠琴也急了，只有云无恙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吃着瓜果。

　　柳眠琴见状，怒斥道：“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处置我们吧，好歹我们也是柳家的女儿，你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你的眼中还有太后娘娘吗？”

　　云无恙转而望向萧玄冽，本以为他也会质疑自己，却见他独自欣赏着手中的夜光杯，仿佛这些女人都和他不在一个空间。

　　只要萧玄冽不以为意，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本宫哪里有雅兴给你下毒？”云无恙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不承认？我的婢女分明看到了你在我酒壶中放了东西。”柳休棋不依不饶。

　　“不过是一点清凉的薄荷，为你降降火气，你反倒不领情了？”

　　“薄荷？好啊，你既然不承认，那么，你敢不敢与我交换酒壶？”

　　柳休棋说着，已经将面前的酒壶提了起来，走到了云无恙的身边。

　　“你确定？”

　　“我确定！”

　　柳休棋不由分说，将酒壶与云无恙的换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地嘟囔道：“哼，我就不信你敢喝这壶中的酒，看一会儿你漏了馅儿，本宫怎么治你！”

　　说完，她自己斟了酒，缓缓拿起酒杯，对萧玄冽说道：“皇上，今日是太后的大喜之日，臣妾提议，我们一同敬太后一杯，让各位姐妹陪饮，可好？”

　　“好。”萧玄冽应了一声，拿起了酒杯。

　　柳休棋得意地望着云无恙，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她已经料定了云无恙的酒壶中必然被她自己下了毒。

　　云无恙缓缓倒了一杯茶，说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最近身子不适，不宜饮酒，不如以茶代酒。”

　　见云无恙这样说，柳休棋更加笃定，对柳太后说道：“姑母，这是不给您颜面呢，以茶代酒？好没诚意。”

　　柳太后的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无恙，你乃后宫之主，这敬酒一事，本就应该你来引领，只是一杯，应该不妨事吧？”

　　云无恙故作为难，而柳太后已经率先将酒一口喝光，柳氏姐妹也赶紧饮尽了杯中酒。

　　柳休棋尖刻地望着云无恙，催促道：“怎么，不喝这酒，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云无恙将酒缓缓喝下，淡淡地说道：“薄荷清香，极好，极好，若是棋妃能再跳上一支舞，岂不更妙？”

　　柳休棋乐得多一次表现的机会，说道：“若是想看，嫔妾自然愿意再舞一曲。”

　　说完，她灵巧地奔下台阶，让司乐坊的人为她奏上一曲《平分秋色》，她伴着那舞曲便投入地跳了起来。

　　柳氏姐妹一向都是成双成对地出现，这一次她终于有了跳独舞的机会，自然更加得意，云无恙打量柳眠琴的表情，竟都带着几分对妹妹的妒忌了。

　　可这只舞尚未跳完，柳休棋忽然停住了脚步，而后，弓起了身子，面色慌张之极。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身子不适……要，要，要出殿去……”柳休棋转身就跑，却被云无恙叫住。

　　“曲正浓，酒正酣，皇上正在兴头上，棋妃，你突然走了，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云无恙……你，你在我的酒里下了……下了什么……”柳休棋捂着肚子，交叠在一起，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因为太难受，她的脸都憋成了肝色。

　　“你的酒？你分明是将我的酒换了去呀，若是我真的下了什么，难道就不怕自己中毒？我看，你是故意不想跳完这支舞吧？”

　　“你……你胡说……云无恙，你诡计多端！你……”柳休棋再也忍不住，也没工夫再和云无恙理论，反身便向殿外跑，可因为跑得太急，她忽然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一串屁声响彻整个大殿。

　　屁声结束后，柳休棋的哭声响了起来——此时的她，用屁滚尿流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原本极富媚态的舞裙现在已经变得一片污秽，大殿中人纷纷掩住鼻子，却挡不住那飘散的臭味。

　　“妹妹……”柳眠琴冲了下去，想要扶起柳休棋，却又嫌弃地下不了手，只得求助地望着柳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