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媳妇就没有一帆风顺的,胡二姑婆家日子过的不错,那都是省出来的,掉在桌子上的馍馍渣都得捡起来吃了,平时做饭,婆婆都是亲自放油放盐,多一点都不行。公公婆婆拿架子,不能听见儿媳妇说一句不中听的。平时不是防线就是纳鞋底子,不能有闲着的时候。
家里的大嫂也不是善茬,小姑子更是傲气得很。胡二姑性子就更软了,不缺吃,就是受气,心里不好过。
白氏听了就落泪,当初千打听万打听,到底是没给闺女找个好婆家,一家子都看着老实,谁能想到品行这么邪行。
胡二姑倒了苦水,心里痛快了,也后悔跟白氏说这些,怕她担心。就又连忙说婆家的好处。
不愁吃喝,受点气不算啥,比别人家好多了。白氏都明白,却止住心里的难受劲儿,跟闺女讲家里的事情。
妞妞安安静静的做婴儿,对这个时代的女性只有叹气的份儿。奶奶做了老太太几十年的儿媳妇了,不还是招致则来挥之则去吗!这个二姑有的熬了,性子太温柔了也不是好事儿。
胡二姑就挺稀罕她这小模样,拍这手吸引妞妞的注意力,还拿出一文钱逗她。
妞妞爬过去,扒着胡二姑笑呵呵的流口水。
“哎哟,妞妞的小模样就是招人疼,木马——”胡二姑搂这妞妞香香的亲了一口。
说着话想起早逝的大嫂,对着白氏惋惜道:“大嫂是个没福气的,就是苦了娘了,还要拉扯的几个孩子。”
白氏扶额长叹,面上带着愁苦。“哪有什么办法?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得还啊。”
与其是说给闺女听,倒不如说这是在安慰自己。白氏心里难受的时候就这样想,想想就舒服多了。
胡二姑抱着妞妞,叹息不止。“妞妞啊。长大了可得孝顺你奶,知道不?”
妞妞瞪着一双眼看着胡二姑,轻轻点头。
“哎呦我的天,这孩子能听懂?”胡二姑瞬间忘了刚才的哀叹。
白氏展颜笑起来:“你妹子也这么说。你不知道,这孩子皮的要命,一眼看不见就爬的找不到了。”
“皮实点好养活。”
白氏传授了点育儿经,能想到的,都安排了一遍,还不放心道:“等你日子近了,我就过去住几天,你是头一胎,不看着我不放心呢。”
胡二姑沉吟片刻,点头应了。
她将妞妞放下,探头朝窗户外看。
“看啥呢?”白氏也跟着看,就见胡栓子在院子了拾掇农具。
胡二姑坐回原位,瞅这自家娘欲言又止。
“说啊,”白氏催她。
胡二姑把来之前婆婆说的那些话在心里过一遍,抓着白氏的手让把话事先透露了一下:“娘,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生闺女的气。”
白氏侧头看了窗外一眼,心里隐隐知道胡二姑要说啥。“你说,你这个亲闺女还跟我来着一套。”
“是这样的,”胡二姑觑着白氏的脸色缓缓道来。
说的是二姑爷的娘,的娘家妹子,有一个半疯的闺女。小时候被吓掉魂,表面上看着没啥,就是时不时会发疯,疯起来了满村跑。疯劲儿过去了就又是正常人一个。今年十八了,找不下婆家,正好胡栓子死了媳妇。二姑父的娘就把主意打到老胡家头上了。今天是让胡二姑透个口风,探探胡家啥意思的。
妞妞皱这小眉头,不知道说啥好,真有个半后娘,日子还能不能过了?那不是添乱吗。这嫁出去的闺女,有时候真的是泼出去的水。
说实话,白氏不气是假的,她好好的儿子,要摸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就算是死了媳妇还可以再娶,二姑爷家打这样的主意,这不单单是戳心窝子的事儿了,这是看不起他们老胡家了。要不然,不敢说着这样的话。不是穷的要命,谁家会要那样的疯女子。
打脸嘛,这是!
胡二姑也是个傻的,这样的就不应该说出来,当时就应该拒绝。现在白氏不好对怀孕的姑娘说啥,一边儿又担心她在婆娘的地位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让婆婆不喜。
不想让姑娘为难,白氏就拍了拍胡二姑的手:“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将来还要顶门立户,再娶的话得找个差不多的女子。”
胡二姑点头,有点后悔没顶住婆婆那边,竟然把话带回来了。
白氏又安排她回去怎么跟婆婆回话:“你回去了啥也别说,告诉你婆婆我会在你生产的时候登门,这事儿到时候我跟她说清楚。”
晌午。除了胡有水跟董氏不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胡老爹跟二姑爷你来我往的喝大酒。
又待到后半晌,白氏才依依不舍的把闺女送到村口,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往回走。
没多大功夫,胡有财醉醺醺的被董氏扶着回来了,十月在她娘背篓里哭的震天响。董氏的脸色差的很。
她一家好几个姐妹,人家的日子过的都比她好,新年还能穿件新衣裳。她呢,穿的是娘家带走的,拿去的东西是好不容易的弄的,就这样哪能比得过别人,她心里不痛快。
白氏也不问,接过十月,回东屋,抱在怀里哄。
十月小脸通红,白氏怎么也哄不下,一摸额头吓了一跳。
“这是发热了。”白氏连忙摸十月的后背,烫手。
她立马火了,孩子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病了,当娘是干嘛吃的。
“老二家的,你过来。”白氏口气中带着火气,隔着窗户叫董氏。
妞妞看着十月通红的脸皱眉。古代医疗技术落后,小小的风寒就能要命,更何况十月才不到三个月大,不怪奶奶会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