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董氏把火点上，烧了小半锅水，在盆里把鸟儿开膛破肚的拔毛，收拾了好了，就把还没她拳头大的粉块整个放进锅里，煮到半成熟撒点盐，添把柴就能出锅了。

　　妞妞就在灶房的墙根处蹲着，闻着香味儿就知道要出锅了。

　　她扶着墙小腿倒腾着走到门口，大眼黑沉沉的盯着董氏的背影看。

　　自打过了年，两个多月没吃上肉，董氏高兴的哼着歌，也不怕烫，撕了一块儿白白的肉就放进嘴里。

　　她被烫的嘶嘶的抽气，点头这头说好吃。

　　妞妞咽口水。

　　董氏转身要去拿个碗，余光就撇见门口有个胖矮子。

　　她偷吃，猛的看见妞妞被吓一跳，哎呀娘呀鬼叫一声，就小跑到门边朝大门口看。

　　空落落的院子里没有人，她这才放心，万一被人发现她偷吃，脸没地儿搁不要紧，婆婆让她一天不吃饭才要命。

　　董氏松开心里悬着的气，手就快速的揪住妞妞的小耳朵，拧着转了一圈，“小王八羔子，你把我吓死了。”

　　妞妞没能躲开，疼的她脸一抽。黑沉沉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小手抓住董氏的手，就那么轻轻朝上一掰。

　　董氏的中指差点躺在手背上。

　　疼的她吱哇乱叫。

　　十指连心嘞，被妞妞那手劲儿特意掰一下，大老爷们儿也受不了。

　　妞妞掰完她就爬跑了，一口气儿爬出大门儿，找个角落猫起来了。

　　开玩笑，家里没人，董氏要是打她，她能用精神力给她几下，但老那么干，傻子也会怀疑她有问题。

　　所以，只能跑了。

　　董氏追出门儿，左右路上都看了个遍，气哄哄的在附近找，又去邻居家问。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董氏一恼，就回家了。

　　嚼着肉也没那么香了……

　　等她实在受不住担忧，怕那么点的人被猫啊狗啊饶了，就骂骂咧咧的出去接着找。

　　董氏慢慢走出家中范围，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妞妞。大半个村子转过来，天都块擦黑了，还是没找到。董氏吓得不敢回家，呜呜的哭起来。

　　有几个人看她哭的可怜，就跟她一起找，还去通知了白氏。

　　这下子惊动不少人，妞妞，妞妞的叫着。

　　白氏知道消息的时候正从地里扛着锄头回来，差点没急哭。

　　等有人把睡的流口水的妞妞从石头缝里提溜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妞妞昨天晚上失眠，在角落里没窝多久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啥时候，被人提到白氏怀里还揉着眼睛打瞌睡。

　　白氏抱着她，看她着样子又心疼又生气，甩开胳膊就给了不省心的玩意掌。

　　董氏偷吃的事情是没人没发现了，落了一个看管孩子不力的罪名，直接被白氏冷落了，看见了她先给个眼刀。

　　妞妞亏死了，被狠狠给了一顿巴掌，连大宝都跟着朝她屁股上扇了几下。

　　反正就是被轮流打了。

　　……

　　一岁多了，二宝会扶着墙走路，简单的会叫人的时候，妞妞已经脱离了墙，迈这小短腿乱走了。

　　清晨起床，大宝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到妞妞枕头边儿，开口第一句“妞妞，叫。”

　　妞妞“……”屁孩子，我比你粑粑的年纪都大。你还让我叫你哥，还叫……

　　“叫啊，叫哥。”大宝奶声奶气的不依不饶。

　　妞妞不叫，他就揉脸捏耳朵。

　　把胖呼的小脸儿都拉变形了。

　　“哥，哥，叫啊妞妞。”

　　妞妞没办法，她的拯救她的脸。张嘴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咯——”

　　大宝高兴的拍巴掌“妞妞叫我哥哥喽。”

　　然后，又揪着妞妞的脸让她接着叫。

　　妞妞内牛满面。奶奶，小姑，救我啊——

　　被逼着叫哥哥的事儿，早晚各一次，大宝那小脑壳从没忘过。

　　胡有财不带着他玩儿，他就拉着妞妞的手念叨“老叔可坏了，前几天他打不过人家，就把人家地里的苗给踩了一片，爷爷说过，不能祸祸庄稼，我不想跟他踩，他就说不跟我玩儿，我就跟他踩了庄稼，老叔坏——”

　　“我不喜欢二宝，他老哭，还会找奶告状嘞，我不跟他玩儿，我跟妞妞玩儿。妞妞听话。”

　　妞妞不说话，点了点头，以她现在不到两岁的年龄，还说不出太长的句子，二宝就是。她跟二宝学着嘞。

　　“不跑了，我肚肚疼。”满头汗的小女孩儿是张豆豆，猎户家的闺女，比妞妞大半岁。

　　“姐，不跑。”二宝跟在最后边儿，弓着身子走过来，他整个人就是个泥猴儿，鼻涕一进一出的。

　　妞妞捧着小肥脸认真的听着，看见二宝缠着白氏让抱，她就奶声奶气的喊。“宝儿过来，过来。”

　　二宝立马抛弃奶奶。颠儿颠儿的跑过来，眼看着到了，扑通，左脚伴右脚，摔地上了。

　　妞妞叹气，姿势不动的看着他哭。

　　大宝要去扶，妞妞告诉他别去。

　　大宝跟她讲道理“弟弟摔倒了，得扶起来，要不然他多疼？还哭的烦人，”

　　白氏就在门口，看大宝没动静，就唬着脸走过来，把二宝从地上提起来，又教训大宝“弟弟摔倒了没看见啊？咋不知道把人扶起来嘞？你是哥哥得照顾弟弟知道不？”

　　大宝委屈“妞妞不让我扶。”

　　白氏把眼刀瞪给妞妞看，不管孩子们听不听得懂，就开始灌输哥哥姐姐要疼弟弟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