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用火折子点亮油灯,昏暗的屋子里放着一张的床,上面乱七八糟的隆起一个包。
牙齿打颤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
胡小满在床边儿坐下,摸像那只包。
她一碰,就响起嗷呜嗷呜的狼崽子叫声,虚弱又逞强。
轻轻拍了拍,她带了点儿怜惜的口吻:“真是好孩子,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回答她的是拱过来的一团。
说实话,胡小满是真嫌弃,这张什么难闻的味儿都有,拱过来的一团常年脏兮兮的,搞不好有虱子。
来都来了,权当做件好事儿吧。胡小满并不温柔的把被子,露出里面缩着一团的人。
她一摸,感觉到烫手,“靠,烧成这样,两千五的智商也傻掉了吧?”
小崽子感觉到凉意,一点一点儿的往胡小满身上靠,手脚抱在一起缩在她怀里,嘴里不停的发出用喉咙呜呜叫的声音。
挺可怜的。小满单手摘点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坛子酒。
来之前着重带了铁锹和酒,人没死受了伤会发烧,酒是最好的退烧物。两天的时间,人没死,这命的有多硬。
小崽子本就光这,身上汗臭味儿让人无法呼吸,伤口也有腐烂的迹象。胡小满只能找到木盆出去弄水。
蚯蚓正爬过来,看见主子摇头摆尾的样子跟狗一个德行。
胡小满看看盆,又看看竹屋,又回过头瞅着蚯蚓:“你要是长了俩蹄子多好。”
你,长,蹄子?蚯蚓抓住关键词,明白了,顿时翻着肚皮看。
粗壮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萌。没在搭理它,胡小满就这亮堂堂的月光从溪边打了水回来。
当湿凉的帕子擦在身上,小崽子呜呜呜的叫声变成长叹一般的,他如在火中,烧的魂志不清,又如坠冰窟,冷颤连连。但闻着胡小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突然就好受了点儿。
他以为,这个人跟那些不太喜欢他的狼一样,放弃了他。
伺候人的胡小满忙活了一头汗,在看水盆里的水时都成墨汁了。
用完水用酒,连带着伤口一块清洗,小崽子疼的眼泪直飚,嗷呜嗷呜乱叫。
不知用手撮了多久,小崽子身上的热度才稍稍降低,胡小满甩着酸疼双臂坐在地上靠着床。
照顾小孩子比跟人打一架还累。
同样两天没睡好的胡小满闭着眼打瞌睡,一会儿功夫就睡过去了,中间还不放心小崽子醒了几次,一坛子酒擦干净了,才算拉倒,彻底倒头睡在。
在睁眼时屋子里隐隐有了光线,胡小满一下子清醒,低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钻到她怀里的小崽子。
昨夜为了省事儿,她不但彻底清洗了小崽子,还割了他大半的头发,现在露出一张无害的睡颜。
搭在眼底的睫毛出奇的长,恰到好处的密集,月牙形状的眼骨表示这孩子的眼睛一定不小,没被修饰过剑眉很有型,挺立的鼻梁让这张小脸多了一丝刚毅,惨白的薄唇透这可怜。
是个不难看的孩子。看着他得同时,胡小满在心里过了一下村子里有印象的人的长相。
还真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也不知是谁把狼崽子扔了。
明察暗访帮助小朋友找家人这样的好事儿,胡小满不屑做,轻轻推开小崽子下床。
刚走了一步就被一只手抓住手腕。她回过头,对上一双带血丝的冷酷眼神,那眸子里的碎光浮动,慢慢的变的不在冷情,复杂的目光掺杂这依赖。
两次性命攸关时都是胡小满救了他,这让有知恩图报属性的小崽子对她快速的产生亲近,并试着与她接触,所以抓着她的手腕儿不放。
胡小满甩了两下没甩掉,望着他半蹲的姿势抽嘴角。
这孩子什么也没穿,没脸没皮的露着小让人随意看。包扎的伤口似乎也有渗血,他脸上却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就是惨白的肤色都变了。
胡小满错了错眼珠子,尽量不看那明目张胆露出来的小东西,道:“你躺下休息,别走动,我会让蚯蚓给你弄吃的,夜里我来给你换药。”
她说什么小崽子根本听不懂,瞪这一双深邃的长眼睛看她。
在以前,这个狼崽子根本不会靠近z自己,胡小满还是很欣慰做了好事儿有人感激涕零的。是以揉了揉小崽子的头,声音轻柔了些许:“松手吧,我得走了,晚上在给你带药过来。”
小崽子没被人这么碰过,从头顶开始僵硬,眼珠子错到抓着的手腕上,白白的皮肤跟留有尖利指甲黑漆漆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慢慢把手松开,好奇的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软软的手腕有别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动物。
这感觉,似曾相识。
胡小满匆匆走了,没忘了让蚯蚓给狼崽子准备点吃的。
那孩子实实在在的野人一只,过的是菇毛饮血的日子,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把他弄下山养着,家里不缺那口吃的,但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会伤人。
寂静的竹屋里,只剩一个人的呼吸,小崽子看了会儿自己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极淡的药香味儿跟昨夜缠绕在鼻尖的香味儿一样,都是那么好闻。
但是自己的手太脏。小崽子下了床,稍微一动伤口就牵扯的流出血来,眼睛发黑,他趔趄这走了几步,眼睛才恢复正常。
他会站起来走路,只不过更喜欢四肢着地的跳跃,现在受了伤,迈着不熟悉的小碎步往外走。
蚯蚓正在阴影里来回滚,听到动静仰着头看他。
从喉咙里‘呜呜’发出几声轻快的声响,俩人算是打了招呼。
这个没穿衣服的人,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蚯蚓吐舌头的频率加快,扭着身子,慢悠悠跟着他来到河边儿。
河边儿对面山洞就是狼窝,几匹狼跑过来,淌过河过来。
小崽子跳到大石上,跟滚过来的幼狼互蹭。粗硬的皮毛蹭这觉的,他又呜呜的低声叫,悠长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