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歌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脚步声虽轻微,但却密密麻麻,一路绕过慕容霖潇的帐篷,向士兵们的帐篷急速而去!
夜轻歌快速站起来,走到门口,掀起帐篷的一角,偷偷望了望。
十余个黑衣人分别向几个帐篷跑去,正欲进入。
夜轻歌大喊一声:“有刺客!大家快醒醒!”
黑衣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大喝乱了阵脚,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但没有再迟疑,而是继续掀开帘子,进到帐篷里。
一时间,一片打打杀杀的声音传来。
慕容霖潇当然也被夜轻歌的喊声给惊醒了。他利落的起身,站在夜轻歌的身旁,凝眸张望。一身淡淡的紫檀香味传来。
夜轻歌最是不想闻到这个气味,她想要冲出去加入战斗,却被慕容霖潇拦了下来。
“不要动,他们没有要袭击本王的意思!何况,就凭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刚才那一声大喊已经足够!”
夜轻歌不禁撇了撇嘴,这个人果然自私自利,别人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口哨声。那些黑衣人听见口哨声立即退了出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被偷袭的帐篷里此刻已经一片人仰马翻。
士兵们纷纷走了出来。
有的胳膊上流着鲜血,有的大腿上翻出白肉。大家都受了伤,但是,却没有被杀死的。一个都没有。
慕容霖潇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查看大家的伤势。
这时,段苍衣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王爷!大事不好了!马匹都被杀死了!”
慕容霖潇倒是没有惊讶,吩咐大家包扎伤口,便自行回了帐篷。
夜轻歌和段苍衣跟着进了帐篷。
慕容霖潇阴沉着脸,一脚将旁边一张地桌踢翻!青花瓷的茶壶和水杯顷刻间碎了一地。那可是他最爱的茶具了。即便是回宫,都时刻带在身边。
“欺人太甚!”
他的星目里此刻冒着火焰,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了拳头。
“苍衣!”
“属下在!”
“连夜赶往附近最近的集市,买几匹快马,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是!”
段苍衣神色凌然的退下了。
慕容霖潇的气还没有消。他来回的在帐篷内走着。
“上茶!”
“是!”
过了一会儿,夜轻歌将沏好的清茶递了过来。
杯子是用极为普通的土陶烧出来的。表面坑坑哇哇,别说有什么光泽,就连杯沿都是凸凹不平的。
慕容霖潇皱着眉看了看:“这是哪里来的杯子,这么粗糙?”
夜轻歌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低着头回道:“回王爷的话,这是小人的杯子。您的杯子刚刚被您打碎了。”
厌恶的看了看杯子,慕容霖潇挥了挥手:“你竟敢拿自己的破杯子来应付本王?拿走拿走!本王不会碰这些脏东西!”
“那您就继续渴着吧!直到明日段苍衣买回马匹,我们买来杯子,您再喝水吧!”
没有任何表情的,夜轻歌自己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还说了声:“好茶!”
“你!”慕容霖潇瞬间气结,怒目圆睁。从小到大,即使他再不受待见,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本就心情不好,这时更加火冒三丈!
“跪下!”
夜轻歌没有动。瘦弱的肩膀在宽大的衣袍下显得更加纤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身躯,却倔强的站立在那里,不肯屈服。
“小人没有错!难道不是吗?您的杯子被您自己打碎了。想要喝茶,小人只好拿来自己的杯子。这还是前日在集市里好不容易顺来的。其他士兵用的都是水袋,哪有杯子?莫非王爷肯用那些水袋来沏茶么?”
“你说这个杯子是你在集市里偷来的?!”慕容霖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没错!否则,小人又怎么可能有杯子?王爷看不上眼,小人还宝贝得紧呢!再说,这么香的一杯清茶,不喝了岂不浪费!”
听起来,好像还很不舍得给他用似的!
慕容霖潇闻言,半响没有说话。
这孩子虽是不知礼数,可是说的也有道理啊!这三更半夜的荒野之地,倒叫他上哪里去找干净的杯子?
良久,慕容霖潇觉得口渴难耐,嗓子冒烟,只好吩咐到:“你去把这杯子重新刷三遍,再用沸水烫三遍,然后重新沏过来!”
直到慕容霖潇快睡着了,这杯茶终于呈了上来。
慕容霖潇口渴极了,连忙接过,噎了一小口。
刹那间清香扑鼻,这清茶竟也可以泡得如此醇香!
他看了看夜轻歌那小小的身子,有些不可相信。莫非自己口渴的紧了,才觉得如此好喝?
他定了定心思,又噎了一小口,紧接着,直接将杯中的茶全部喝掉。
这茶水可比段苍衣沏的好上百倍。
“再来一杯!”
夜轻歌又给他倒了一杯。
“话说,你这沏茶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茶沏得这样好喝?”
“小人在私塾外边跟教书先生学的。”
“看来你在那个私塾外边,可是学了不少东西!那个教书先生竟然能比宫里的茶叶沏得还要好!都说高手在民间,果不其然!茶沏得这样好喝,定不是俗人,若有机会,真想会一会他!”
夜轻歌抿了抿嘴,这沏茶的本事可是在上一世里辰妃娘娘教她的,这可是正宗的宫廷手法!还是不要去找了,这个教书先生本就是杜撰出来的,却叫她哪里去寻?
“那个教书先生前不久死了!”夜轻歌低头说道。
“死了?可惜!可惜!”
喝过茶,慕容霖潇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才安睡。
直到第二天晌午,段苍衣才牵了四匹马急急的赶了回来。
前边镇上并没有马市。无奈之下,段苍衣只好拿了瑞王的令牌,找到当地官府,将县衙的所有马匹全牵了来,也才只有这四匹。
无法,慕容霖潇只好令段苍衣带着众人徒步慢慢行进。自己则带着夜轻歌和另两个护卫,快马加鞭继续赶往封地。
临行前,段苍衣看着瑞王手中的茶杯,不禁张大了嘴巴。
“天哪!王爷!如此粗陋的杯子,您怎么能用呢!这好像是小夜偷来的那个吧?”
慕容霖潇叹了口气,苦着脸说:“权宜之计吧!不过,你以前沏的茶怎么那么难喝?”
随后,四匹马和一匹狼绝尘而去。
段苍衣摸了摸脑袋,不可置信的在后面看着那一路的尘土。脑海中突然想起夜轻歌的一句话:看来,你们王爷也需要调教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