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野孩子,夜轻歌围着断崖左瞧瞧又看看,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办法。
原来,这片林子之所以时常有野兽出没,并不是因为这片林子里野兽多,而是因为有一处与深山相通。就在断崖下面,是另外一片广阔的天地。
而野兽之所以能过到这边来,是因为断崖附近有一处小路与崖底相连。
夜轻歌当下拉着白衣人从这处隐秘的小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直接走到了崖底。
断崖虽然很高,可是这段小路却还算平坦,一路下斜,没有什么障碍。从上面看,这段小路被高大茂密的树林遮挡,没有经验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崖底是一片潮湿温润的土地。空气氤氲,雾气弥漫。四处长满了从没见过的各色奇花异草,枝叶嶙峋。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白衣人不由感慨万分,抚掌笑道:“书中所讲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心神宁静安详!”
他低头看了看夜轻歌,秀美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口中突然说道:“不若我们就留在这里做个隐士,日出耕作,日落休憩,岂不美哉?”
夜轻歌轻笑道:“哈哈!你不怕被野兽吃掉了?而且,把你这如玉般的公子隐藏在这山林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那倒是我的罪过了!”
“哦?那我这如玉般的公子,要怎样才能不暴殄天物呢?”
白衣人含笑看着夜轻歌。
夜轻歌一边在前面探着路,一边随口说道:“最好是放到皇帝老儿的后宫之中,惑乱宫闱!哈哈!”
白衣人顿时满头黑线。手边没有玉笛,只好抬起手臂,用手指用力敲了敲夜轻歌的后脑。
夜轻歌叫了一声,一边躲,一边向前跑去。
白衣人大笑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湿润的、带着草木芳香的细风伴随着这笑声,在树林里轻柔回荡,打破了林子中一贯的静谧。让这些原本沉寂的花草树木也有了一丝生气,树枝树叶微微摇曳,使得整个林子都变得欢快起来。
在很久以后,白衣人每每想起这段快乐而又短暂的时光,都会心痛到潸然泪下。
……
距离段苍衣被抓已经是第三天。
负责审问他的士兵们都已经精疲力竭。没日没夜的审问,已经把他们累得抬不起手臂,却是依然没有在段苍衣那里得来一个字!
这天深夜,他们打算休息一下。趁着段苍衣再次昏迷过去,找地方喝酒去了。
而此时一个面容圆润的小女孩,蹑手蹑脚的爬了进来。
她轻轻的走近段苍衣,努力拽着他的衣袖。
段苍衣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有的是用火烤的,有的是用皮鞭抽的……总之,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要不是他年轻,体质健壮,又有功夫傍身,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女孩努力了半天,段苍衣都没有转醒,没办法只好把放在地上的半桶水勉强拎起来,从头到脚淋下。
全身一阵刺痛,段苍衣总算是醒了过来。他以为新一轮的拷打即将开始,所以并没有急于睁开眼,只是动了动微微干裂的嘴唇,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水。
这么多的水淋了他好多次,可偏偏就是喝不到。接连三天滴水未进,他就算不被打死,也快被渴死了。
“这位大侠!快醒醒!大侠!”
一个有些稚嫩的女孩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段苍衣有些诧异。
这才努力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虽然满身脏兮兮的,可是穿着还是很讲究的,正是沧州这一代大户人家十分流行的轻纱宫装。
此时女孩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切的望着他,“大侠您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您已经死了!”
说着,小姑娘眼睛里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看得段苍衣心下都有些不忍,反倒劝起她来:“别哭别哭!我没事,不用担心的。不过……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说:“我叫马绣儿,父亲是沧州太守马竞元。父亲不在家,他们那些坏人把我和我娘抓了起来。我娘就快要死了,大侠您一定要救救我娘!”
“你娘?太守夫人?!她现在哪里?”段苍衣一听这个小姑娘竟是马竞元的女儿,不禁喜出望外!瞬间也来了精神。
“就在前边的一个牢房里!”马绣儿用手指了指牢房深处。
“可你是怎么出来的?”段苍衣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守卫的都睡觉了,我是从牢房的木栅栏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还好我身体瘦小,竟然真的挤出来了!”
段苍衣闻言再看看小姑娘的衣服,上面果然有许多木头蹭过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磨破了。再看一侧脸颊,粉嫩的肌肤也被刮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绣儿姑娘你好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来找我呢?”
“这是我娘说的。她说前几日在府中时,父亲曾托人给她带过话,说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这几日在牢房里,连连听着这边严刑拷打的声响,母亲想着或许是前来接应我们的人被抓了,就特意嘱咐我,有机会一定要出来找你!可是现在……”
马绣儿低下头哭到:“我娘已经奄奄一息,根本爬起不来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段苍衣连忙柔声哄劝:“绣儿乖!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乖!但是我要慢慢想办法。为了不引起怀疑,你先回到你娘身边照看你娘,我想到了办法就去找你们!好吗?”
段苍衣此刻虽然满脸是血,浑身是伤,憔悴不堪,可是那股子坚定刚毅的劲头让马绣儿瞬间就充满了力量。她看着段苍衣就如救世主一般,乖乖的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大侠,绣儿一定乖乖的!快来救我们吧!我和我娘在牢里等着您!”
段苍衣坚定的点点头。
马绣儿长出一口气,冲着段苍衣再次甜甜的笑了笑,便急匆匆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