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儿不得无礼!”
只听“镗!”的一声,夜轻歌手里的短刀突然被被一件凭空出现的利器震飞了出去,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短刀已经没入窗沿的木框里。
夜轻歌感觉拿刀的手,虎口被震得生疼。怒气抬眼,便望见了久违的金羽扇。
拿着金羽扇的来人潇洒转身,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优雅的打开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扇了起来。这么冷的天扇扇子,这样跩的不是慕容霖潇还能是谁?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行脚僧唱了个诺,又向着慕容霖潇施了一礼,“老衲见过王爷。”
行脚僧经过刚才的生死一线,现在竟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容应答,声音沉稳,面色和蔼。
慕容霖潇心生佩服,到底是修行之人,即便没有任何功夫傍身,也能在刀剑之下这般镇定自若,想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若是凡夫俗子,哪里做得到?
当下面带笑容,恭敬的深施一礼。
如此尊贵之人施礼,换作旁人早就受宠若惊。可行脚僧依旧神色淡然,虽然客套,但不卑不亢。在他的眼里,众生都是平等的,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这时小沙弥壮壮胆子跑过来,站在行脚僧的后面,伸出头来,看着夜轻歌怯怯的质问到:“这位施主,你刚才为何、为何要杀我师傅?你这般、这般凶残,会下地狱的!要、要多做善事,才能、才能早登极乐世界!”
小沙弥说的有板有眼,极其认真。
我本就是从地狱中来的,哼!
夜轻歌不去理他,而是盯着慕容霖潇,冷冷的说到:“他杀死了我的宠物!一命换一命,你为何多管闲事?”
慕容霖潇神情冷肃起来,敲敲手中扇子,回到:“轻儿你怎么如此偏执,因为一匹狼,就要杀人么?在你眼里,人命就当真如草芥吗?小小年纪怎可如此冷酷无情?还不快给大师赔罪?看我回去怎样罚你!”
“罢了罢了!”行脚僧笑道:“毕竟王爷及时赶到,老衲并未受伤。”
小沙弥忍不住辩解道:“谁说我师傅要杀你的狼?师傅对它可好了!庙里有什么吃的都先给它,师傅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想想母狼的身体、毛发,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吃不饱饿死的。
“那它怎么好端端就死了?”夜轻歌这次看着行脚僧问道,眸子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行脚僧笑了笑:“施主不是说了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昨天这匹狼还好得很。今早邻村有个老妇重病起不了身,她家小孙子跑来找我去给看看,我和弟子前去看病,回来就见到你和那匹狼倒在雪地之中。我们也不知出了何事啊!”
“你看,何必那么鲁莽,差点错杀了好人吧?万物生灵都有个生死,寿限到了,老天爷自然就把它收回去了。狼的寿命可和人比不了,也许不过是老死了吧?”
慕容霖潇一边走近夜轻歌,一边劝导,“眼下,还是早些让你的宠物入土为安吧!”
夜轻歌摇摇头,眼眶又红了起来。没有人懂得野狼妈妈对她有多么的重要,即使要用她自己的生命来换,她也是丝毫不会犹豫的。
她默默转身,看着静静躺在一边的母狼,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姿势说不出的奇怪。
它一定很累吧?
夜轻歌吸了吸鼻子,默默取出没入窗沿的短刀别至腰间,用力抱起野狼的尸身,向外走去。
慕容霖潇朝着行脚僧摆了摆手,又从袖子里摸了几两银子出来,交给小沙弥,这才快步跟着夜轻歌离开山神庙。
出了庙门,夜轻歌茫然四顾,四下里漆黑一片,应该把野狼妈妈葬在哪里?
最后还是慕容霖潇在瑞阳城与北夏的交界处找了个无人的土坡,帮着夜轻歌把野狼埋了。
夜轻歌一直止不住的哭,满是泪痕的脸颊在寒风中红得发紫。
慕容霖潇立在一旁,双手背后,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还不时的嘲笑她,说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像个大姑娘似的哭鼻子?这样子传出去,今后如何做人?很可能会娶不到媳妇呢!
夜轻歌哪里有心思理会,双眼已经哭成了核桃。
回瑞王府的路上,夜轻歌不住的打着寒战。白日里冻僵了,刚刚恢复,身体很是虚弱,面色除了双颊上的两团红紫,其它地方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慕容霖潇看在眼里,默默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夜轻歌的肩头。
可是夜轻歌并不领情,极其厌恶的脱下大氅丢回慕容霖潇的身上。
慕容霖潇气结。长这么大,虽然在宫中不受待见,可也还没有人如此无视他的好意!不,这不仅仅是无视,更是一种侮辱!侮辱!
不再作声,他穿上大氅越过夜轻歌大步向前走。很快就与夜轻歌拉出一小段距离。
看着走在前面的慕容霖潇,手里还提着金羽扇。夜轻歌不禁问道:“王爷你深夜独自一人带着金羽扇出来,莫非是要会什么高人?”
瑞王平日里很少带着金羽扇出门。就算是会高人,也不见得回回要拿出金羽扇,况且柳重烟他们必定也会跟随左右。
像这样夜里一个人拿着件绝世兵器出来,的确不符合常理。
“哦?”慕容霖潇转过身,他没有想到夜轻歌竟会问起他的事。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哦!我夜里闲来无事,本是想出来转转的。”
半夜拿着绝世兵器,越过整个瑞阳城,就为了转转?
“柳重烟他们怎么没有跟着?”
“看来你精神还不错嘛!轻儿,做人不可没有原则。”没有回答她的话,慕容霖潇又开始说教起来:“你如此杀戮成性……喂!”
没等慕容霖潇说完,夜轻歌已经施展起轻功,向着瑞王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慕容霖潇四下里看了看,幸好无人看见他被这么无视的情形,再次暗中吐了口气,也展开身形,紧随而去。
瑞王府内园中,柳重烟正顶着严寒,修好了一处小窝。
他刚直起腰,准备回屋睡觉,就听花园里一前一后,两个落地的声音,看来他们都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声音。可以很明显的听出一个轻如鸿毛,一个稳健有力。
当然,那个稳健有力的还微微的喘着粗气。以慕容霖潇的轻功要想追上夜轻歌还是费些气力的。况且夜轻歌并没有刻意甩开他,否则慕容霖潇根本追不上。
当然,慕容霖潇不会承认这一点。
柳重烟回过头,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是夜轻歌和王爷一前一后从高墙的阴影里走了过来。
这大半夜的,不走正门,非得跳墙回到自家后院,这二人是魔怔了么?
哼!近来王爷行事怪异,都是被这个夜轻歌影响的!自己还要给她修狼窝,当真是气死个人了!
见夜轻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新修好的狼窝,柳重烟没好气的说到:“你瞧,我们王爷特地让我……”
“重烟!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睡!”慕容霖潇挥起扇子呵斥起来,就好像这狼窝不是他要修的,而是柳重烟自己非要修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