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在天亮之前已经离开河边滩地,静静划向嘉裕镇的凉亭。慕容霖潇手里抱着慕容德姣,神色悲恸的立在小舟之上。夜轻歌则在他们身后慢慢的划着浆。
那根椅子腿仍然插在慕容德姣的胸口,慕容霖潇和夜轻歌根本不敢将它拔出来。
“五哥”慕容德姣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慕容霖潇见状连忙低下头,轻声道:“没事的!德姣!没事的!一会儿回到嘉裕镇,五哥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会没事的!”
慕容德姣微微摇摇头,眼里早已失去求生的意志。“原谅我我错了”
“贤妃娘娘和七弟还在等着你,你要坚持住!”
想起母妃和哥哥慕容霖钰,慕容德姣的眼睛里变得潮湿起来,她微微转过头,看向清砂河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她好似看到了母妃和哥哥慈爱的笑容和宠溺的眼神,她的眼中流露出隐隐的不舍和留恋。
可是,转瞬间又被一身的伤痕累累所替代。她面上的神色更加痛苦:“我不想回郁金请五哥将我葬在这清砂河吧我不要回去”
慕容霖潇的眼里缓缓流下泪来,“你是南靖国的公主,当然要回到京城去!”
“求你”慕容德姣神色悲戚,“这里,能离我的麟儿近一些求五哥答应我”
“”慕容霖潇无声的点了点头。
慕容德姣这才放了心,口中喃喃的说道:“那封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就把那只芜湖碧玉珠带回郁金吧”
“德姣,你会没事的!你再等一等,”慕容霖潇望着烟雾缭绕的河面,对岸已经近在眼前。他催促道:“轻儿,再快些!再快些!”
可是再快,也抵不上慕容德姣的失血速度。
小舟上面已经流满了她的鲜血。
等到天色大亮,小舟终于划到了凉亭,慕容德姣也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双疲惫的眼睛再也不肯睁开。
三人上了岸,慕容霖潇将慕容德姣的身体轻轻放在凉亭之中。
“王爷为何如此悲伤?毕竟就在昨夜,她还要亲手杀了你!”轻儿站在一旁,默默道。
“不管怎样,她都是本王的妹妹,慕容家的孩子”慕容霖潇失神的望着平静无波的河面。
“王爷不会的当真将她葬在此处吧?”夜轻歌心里唯一不好受的就是,慕容德姣是慕容霖钰的亲妹妹。而慕容德姣等于是自己亲自杀死的。将来慕容霖钰得知此事,会不会怪她?
“自然要葬在此处!”慕容霖潇背起双手,语气坚定。
“可是”夜轻歌咬咬唇,“皇族不是都应该葬在皇陵的么?贤妃贤妃会不会不高兴”
夜轻歌想说的是慕容霖钰会不会更加不高兴?
“别忘了,那是德姣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慕容霖潇叹道。
说着,他拔掉了慕容德姣后背上的木头,再次抱起慕容德姣的身体。
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失了温度,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慕容霖潇缓缓向着河里走去。
“王爷”夜轻歌欲言又止。
慕容霖潇没有回头,一直向前走去。
河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
早春的河水寒凉刺骨,慕容霖潇只觉下半身几乎被冻得麻木。
直到水已齐胸,而怀抱中的慕容德姣已经浸没在水中,慕容霖潇这才缓缓松了手,用力一推,将她的尸身推向更深的河中央。
夜轻歌静静的站在河边看着,这样的慕容霖潇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往日里的他自信、潇洒,好似无所不能,而且冷漠无情。
可是现在,那个高大的背影直挺挺的立在水中,久久不肯上岸。看他肩膀隐隐颤动,看似平静的身影其实定是压抑着万分的痛苦。
夜轻歌原以为他不过是为了与忽格达烈谈合作,方才故意上了慕容德姣的当,可现在看来,他以身犯险的真正目的倒似有些看不清了
盛大的祭天仪式如期举行。
整个郁金洋溢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
即便皇上病重不能起身,可这丝毫不能影响仪式的顺利举行。
被贬为庶人的大皇子身着崭新的祭祀礼服,神色庄重,仪态高贵典雅,在皇后宁芙染的陪同下,缓缓出现在凤栖台之上。
台下的文武百官早已齐聚。
见到大皇子和皇后走上祭天台,在司仪的引领下,纷纷下跪朝拜。
“今,大皇子慕容霖泽代圣上行祭天之礼,祈祷我南靖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拜!”
百官在大皇子的带领下,齐齐下拜。现在的朝中,已经无人敢置喙大皇子的身份是否妥当。
因为,那些有异样声音的,早在仪式进行之前,病死的病死,下狱的下狱,加之左敬彦血溅坤宁宫的传言愈演愈烈,朝臣们人人自危,即便是有些正义之心的官员,也得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不敢轻易开口。
这时,官员们想起了马竞元。
以为这老儿定然会大闹凤栖台。
可是结果呢,却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听说他近日一直告病在家,门都不肯出,而且谁都不见。
大皇子慕容霖泽巴不得他老实些,摆明了态度,与马竞元还是相见不如怀念的好。
众人心中无不感叹,看来没有了皇上这个靠山,就连马竞元都老实了。
看来,这天下,马上就是慕容霖泽和宁芙染的天下了!
慕容霖泽恢复了往日的气度,再也不是那个缩在大殿一角,万念俱灰的庶人了。
贤妃也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看见宁芙染得意的样子,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与之抗衡。
辰妃没有出现,因为她一直在照顾皇上。
虽然皇上很少清醒,可是辰妃依旧不离不弃,守护在皇上的身侧。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与她争宠了。宁芙染更是由着她去照顾皇帝,根本就未将她这个无子的妃子放在眼里。
此时的雍和殿倒成了个清净之地,除了太医和辰妃经常出入以外,几乎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倒是东宫,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慕容霖泽虽然已经不是太子,却比太子之时更加手握重拳,在朝廷之中呼风唤雨,风头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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