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大怒，一把扯起了地上的夏立春，朝夏新月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老娘还能偷你个孽种的野鸡？你们俩在老夏家吃喝拉撒十几年，就连人也是老夏家的人，老娘还有什么不能拿，两个忒不要脸的狗东西！”

　　夏新月也怒了，“忒不要脸的是你们吧，做贼偷鸡也不怕会被鸡骨头噎死么？”

　　“哎哟喂，你个不孝的孽种，连你亲奶奶也敢诅咒，一定是你那不知臊的娘教的吧？”

　　罗氏抱着野鸡，绕到苗氏身后，看着黄牛背上的东西，眼珠子都要瞪飞出来了，气得骂骂咧咧：

　　“你们解释解释，若不是下窑子，哪来的钱买这些好东西啊？”

　　罗氏那个大嗓门，嚷嚷开去，没过多久便引来了一众村民围观，指指点点，这时候正近黄昏，很多下田的村民都收拾农具要回家，一圈人扛着锄头背着镰刀，默默地围观。

　　罗氏见人多了起来，立马“哎哟”一声，一脸委屈地跌坐在地上，嚷嚷道：

　　“老天爷哟，可怜老娘好心好意来瞧瞧孙女和儿媳，没想到分了家她们就不认祖宗，自持有两个臭钱，见到老娘就又打又骂，这还是人么，老天爷哟，您快劈死这两个没脸没皮的娘们儿吧！”

　　她抱着野鸡摔坐在地上，花白的头发经过刚才一阵跳脚，已经有些凌乱了，夏新月和苗氏，则是完好无损站在一旁，村民们不知情，开始对夏新月母女指指点点，小声地责骂起来。

　　夏新月目光一冷，心里有些烦躁，本来今天碰到的破事就够多的了，现在众人的唇枪舌剑又全部都对准她和苗氏。

　　“奶，您贼喊捉贼，可真不知臊啊，我们好不容易上山抓了只野鸡，你过来偷也就罢了，还诬蔑我们打你，我们打你哪了？有什么证据你倒是甩我脸上啊？”夏新月单手掐腰，站在苗氏身旁，对罗氏质问道。

　　罗氏含着哭腔，嚷嚷着回嘴：

　　“哎呀呀，邻里乡亲快瞧瞧啊，有对长辈这么嚣张的死丫头片子么？冤枉老娘偷鸡那你也拿出证据来啊？这是老娘家养的鸡，你凭什么说老娘偷你的！这鸡上面刻了你个孽种的记号还是名字啊？”

　　村民一瞧罗氏怀里露出的鸡毛，纷纷用眼神质疑夏新月。

　　“有你这种嘴毒的奶么？我们已经分了家，当初是爷亲口说的，分了家我们是生是死，跟老夏家再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您看见我们挣了卖野菜的钱，换上了大米猪大肠，眼睛都急红了是吧？”

　　夏新月眯了眯眼，打心底鄙视罗氏的不要脸，继续道：

　　“在您心里我们是不是该饿死才是天公地道的？我们自强不息终于挣到口饭吃了，您就诅咒诬蔑这是我们下窑子挣的肮脏钱，有你这么诅咒孙女和儿媳的奶么？你有什么脸来骂我们？”

　　夏新月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讲个大概，村民哗然，罗氏的嘴是出了名的毒，没想到今天嘴贱到诅咒自己儿媳孙女下窑子啊……

　　夏新月见村民动摇了，开始偏向她们，就走到罗氏面前，弯下腰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野鸡，提着鸡脚，在众人视线内晃了晃，说道：

　　“山里的野鸡不比家养的肥壮，这瘦骨嶙峋的小野鸡，咬起来肉都没几口，毛色也跟普通的走地鸡不同，就这样你非要嚷嚷是你养的，我可没见过有人抱着自己家养的母鸡满村跑的，你咋不干脆抱着家养的母猪满村跑呢？”

　　罗氏气结，指着她唾骂：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死丫头，老娘就是爱抱着鸡满村跑又咋了，你有什么不满？”

　　夏新月冷笑，唇瓣淡淡地挂着笑，心道都这样了还死皮赖脸，看来不下点猛药你都不知自己脸皮比天厚。

　　夏立春一直在旁边站着，搀扶起罗氏，气冲冲噘着嘴扑上来，朝夏新月张牙舞爪怒喊：

　　“死贱人，叫你诬蔑我娘，我们娘两本是好心来瞧你，却被你这样的白眼狼当狗撵出门，别人是不知道你的可恶嘴脸，可我们同一个屋子住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么？”

　　夏新月捏紧了衣袖里的辣椒喷雾，冷笑着看夏立春扑过来，嘴里伊伊哇哇喊个不停，一张一合的。

　　夏新月举起手，食指动了几下，“滋滋滋！”一股喷雾直射进夏立春的喉咙。

　　“咳咳咳——”夏立春脸色暴涨，涨成了猪肝色，捂着喉咙使劲地扒拉，再也说不下去了，“咳咳咳！”

　　夏新月微笑道：

　　“夏立春，就因为我们住一个屋子这么久，有些事情我才不揭发，你若是给脸不要脸，我就将自己知道的那点破事统统讲出来，给大伙儿听听，到底是谁长了一张可恶的嘴脸？”

　　她目光闪了闪，敏锐捕捉到夏立春眼神里的缩闪，弓着手指，指甲尖利要朝她脸上划过来。

　　夏新月身体往旁侧一躲，夏立春便扑了个空。

　　“咳咳咳——”她剧烈咳嗽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糊了一脸，却没办法说话。

　　罗氏不知道情况，一把扯过夏立春，问：“立春，你咋回事啊？”

　　“咳咳咳——”回复她的只有一顿剧烈咳嗽，夏立春那两片肿厚的香肠唇，咳得合都合不拢，哪还有机会回答她。

　　夏新月趁机说道：“方不是做了亏心事，被我说中了，现在连话也不敢说了，只能一顿咳嗽掩饰尴尬吧。”

　　罗氏眼神立刻变狠，瞪着夏新月的脸，想要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怒道：

　　“牙尖嘴利的死丫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贱货娘，就有什么样的贱货女儿，哼，我呸！”

　　她一口唾沫狠狠吐在地上，道：

　　“老娘告诉你，今天鸡我要回去，就连那大米布料，一并都是老娘的！”

　　说着，她往黄牛的方向冲，苗氏紧张，护在黄牛背部，祈求道：

　　“娘，我们好不容易才攒钱换了大米的，您不能这样，您要是全拿走了我们真要活活饿死了……”

　　借的大米还没还给村民们，现在连好不容易买的一点也要夺走，这不是把她们往绝路上逼么？

　　“你给我死开！”罗氏伸出手，猛地将苗氏一把推到地上，狠狠地怒骂，跺着脚蹬到黄牛旁边。

　　苗氏一声痛呼，摔倒在地上，扶着腰着，半天说不出话，看着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