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快，亮灯追出去！”苗氏吩咐夏新月道，她腰伤了，走得慢。

　　夏新月等不及点亮油灯了，拔腿就往院子追，苗氏匆忙举着烛光跟上。

　　“怎么样？”苗氏来到院子，却不见半个人影，夏新月警惕巡视了四周一圈，应道：

　　“那只死胖子，早就跑没影了。”她慢了半步，刚跑到院子，一个黑影就一瘸一拐的，闪出了院门，大半夜的黑灯瞎火，也不好追。

　　“瞧，这里有滩血迹。”

　　苗氏将油灯放低了一些，昏黄的烛光清晰映照出地面一摊暗红的血迹，埋在院子里的捕兽夹也少了一只。

　　他受伤了。

　　院子的捕兽夹是特意加了铁制的，胖墩这伤口，得养好几天才敢出来作妖了。

　　夏新月和苗氏无声对视了一眼，忽然屋内的窗边传来更加凄厉惨烈一声：“啊——！”

　　猛的一听，还以为是猛鬼来索命了，两人心头皆是一震，立刻返身往屋里冲。

　　夏新月率先进屋，只见窗边趴着夏立春那张惨白的脸，上本身躬着，匍匐在窗台上，胸前怼着一只捕兽夹！

　　她惨叫完，抱着半边胸，疼得四肢都在发颤，发现了夏新月追回屋内，连忙连滚带爬往后跳。

　　夏新月三步追上去，揪住她屁股的衣裙，“撕拉——”一声布碎，手里只抓住了半块布料。

　　“夏立春，你最好别被我逮到！”

　　夏新月趴到窗口，低吼了一声，夏立春胸都快被捕兽夹夹穿了，回头凌乱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屁滚尿流，连忙逃了，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也得亏捕兽夹是余叔下午赶工的，一共五六只捕兽夹，但是到后面铁用光了，就只好简单弄成木制，否则全是像院子那些夹子，那铁制的咬合口，能把她半边胸都咬下来！

　　“汪汪汪汪——！”

　　惨叫声加上脚步声，半夜里，狗吠声顷刻间此起彼伏，本来宁静的村子也沸腾吵闹了起来。

　　苗氏显然也看见了后面那一幕，将油灯放到桌上，气道：

　　“瞧清楚了，确实是立春那丫头，那么院子的血迹，铁定是胖墩那混小子的！真是胆大包天，合伙来偷抢咱们，还有王法吗！”

　　夏新月扶着她坐下，目光幽幽望着大开的窗子，道：

　　“他们今晚吃了暗亏，心里会更加恨透了咱们，不会轻易罢休的，只怕以后还会有更加毒辣的诡计，设计来陷害我们，娘，你凡事一切要多加谨慎。”

　　苗氏无声地点头，烛光昏暗，她双眸闪烁了几回，最终说道：

　　“可是，难道咱们就只能坐等他们来陷害吗？”

　　夏新月无奈，明枪易挡，可暗贱难防，还是下贱那种贱。

　　“他们憋不住太长时间的……”

　　夏新月叹了一句，“刚才的两声惨叫，引来大半条村子的狗吠，住在附近的村民也肯定听见了。”

　　果不其然，夏新月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雨点般的紧密敲锣声：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抓贼，抓贼，村子进贼啦！”

　　外面一阵吆喝声，铜锣声，狗吠声，脚步声，人声，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出去看看。”苗氏道。

　　两人在院门口，碰上了提着灯笼出来的余叔余婶。

　　“村子进贼了，你们都没事吧？”余婶压低声音，对苗氏问道，声音传播在夜风里，干哑得像随时要断裂的树枝。

　　“刚才那两声惨叫哟，跟杀猪似的，可渗人了，听着就像在耳边，吓得我和老余赶紧醒了，哎，你们说是哪家出事的啊？”

　　余婶眼皮子沉重，拧着眉心对母女两审视道，她“嘶……”了一声，倒抽气继续问道：

　　“不会是你家出事了吧？我听着声音，就像是从你家院子传出来的一样……”

　　苗氏扶着腰，将余叔余婶领到那滩血迹前，对他们说道：

　　“余叔余婶，不瞒你们说，就是我们家遭贼了。”

　　苗氏的心砰砰跳，张了张嘴，却发现夏新月暗中对她了使了个手势，她喉咙里翻滚，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一半，说道：

　　“我们家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能让小偷惦记的，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月丫头白天刚从地里挖出了银子，夜里就来了贼人……”

　　余叔余婶闻言，齐刷刷诧异地“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盯着地上的血迹。

　　余叔重重咬牙，小跑到院门口，朝敲锣的方向吆喝了几声，片刻间，村长就带着村民呼啦啦往这边围拢过来。

　　苗氏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村长听了大概，眉心紧皱着，背起双手围着血迹转悠了两圈。

　　“大家伙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村长问。

　　“前些天村子才来过一帮凶神恶煞的人，今晚又遭贼，真晦气！有没有可能是那帮人的余党？”人群里一个村民说道。

　　“照我说，这贼啊保不准是本村人呢，不然那贼可真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了，消息来得那么快！”余婶愤慨说道：

　　“人白天才从田里挖了银子，夜里就遭贼了，要不是本村人干的，就是有鬼喽，我呸，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忒不要脸！”

　　她一针见血，可人群里也有人反驳，道：

　　“凭你余婶那张嘴，就跟大喇叭花似的，嘴一张，那消息可不就自动传遍千里远么，怎么保证是本村人还是外村人呢？”

　　余婶眼珠子一瞪，指着人群“呸”了一声：“徐老六你说谁的嘴巴是大喇叭花呢，讲清楚！”

　　余叔拉住余婶的胳膊，“臭婆娘，你懂什么，别瞎逼逼了，消停点吧，大伙不正是在各抒己见吗？”

　　村长举起手，朝半空中压了压，说道：

　　“大伙儿说得都在理，大家也别吵了，年轻力壮的男人跟我到村里各处巡视两圈。”

　　点着火把，一群人又呼啦啦往外走，村长带人搜了几回，在村头的田垄上，还当真逮住了不少“贼”！

　　黑灯瞎火的，他们将人全抓回来，一一辨认。

　　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众人诧异了，村长惊讶指着这些贼，道：

　　“怎么，怎么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