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命也 第16章:霉运?幸运?
作者:转瞬空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闷热的森林里灌木丛生,空气潮湿,而松软的泥土会不时让踩上去的小脚丫打滑。

  白净的小脸上涂满了泥巴,植物荆棘划破了细腻的小手,烦人蚊子在身边伺机而动,不一会儿,小小的离月便被无情的大自然弄得疲惫不堪、伤痕累累。

  “书上写着,荒野里的危险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好不容易翻过一个小坡,离月小小双手上便多了几道口子,而眼前却仍旧是大片灌木……

  离月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于此,而目前,似乎也没有任何方法走出这片几乎与他等高的灌木丛。尽管先前的哭泣暂时缓解了他的哀伤,可又一道困难摆在眼前时,离月会如何选择呢?

  自然是离开这里,想办法活下去。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

  首先,离月没有任何工具和资源,连衣着都只是单薄的夏装,先前在灌木丛里奋力前行时,被割破的不仅是他的一双手,同时也使得身上衣物开了好几道口子;其次,他只能确认自己依然地处南方,因为这里的空气太过闷热,但头顶枝繁叶茂令他难以判断太阳的位置,所以难以辨别方向。

  再者,离月几乎不可能等到救援,因为在他的设想中,若真是自己的母亲抛弃自己,或另有他人将自己带到此地,皆不可能留下任何手尾,毕竟自己的母亲,以及能对付自己母亲把自己弄到这来的人,皆非常人。而没有救援,这对活下去的信心也是一种重大摧残。

  最后,离月太弱小了。作为一个六岁男孩儿,除非如新闻那般被野兽当作孩子抚养的特例,出现以外,想在非人类主导的生态环境里存活无异于痴人说梦!在这弱肉强食的大自然里只要随便出现一种猛兽,手无寸铁的离月必然难逃一死!而隐伏于林间的毒虫更是防不胜防的巨大威胁!!

  即便离月的身体素质远胜绝大多数同龄人也不会例外,因为他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鬼。

  不清楚花费了多长时间,总之绝不低于两个小时以下,在付出衣衫褴褛还挂满种子,双手又多添几道伤口的代价后,离月总算离开了灌木丛。虽说面前密集的植物依然很多,但总比先前寸步难行的局面好上不少,而且能看到泥地也说明,离月可以捡拾尖利的长树枝作为武器保护自己。

  哪怕实际上可能并不管用,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心理安慰。

  空气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些,而林间的亮度亦提升了少许,因环境湿热而有些呼吸困难的离月总算确认了目前的时间——接近正午或已经到了。能确认时间也是好事,对接下来的行程计划会变得更为清晰。

  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不过离月想去寻找一处洞穴,那意味着可能的庇护所以及能用以制作工具的碎岩石。要是能制成些锋利的石器,活下去的几率将会提升少许。

  “岩石洞穴意味着天然的庇护所,制作石器的稳定材料产地,可能的短期食物、水源提供,以及合适的葬身之地。”

  这句话是离月一直看的那本书里,对洞穴的描述,而书上也确实有一些石器的制作方法。然而在离月眼中“材料产地”四字其实是作者在扯淡。不过,如果能寻到一处洞穴作为庇护所确实会很有帮助。

  可耽误之急是离开林区,因此离月很快放弃了那种不现实的想法,而时间在赶路中慢慢流逝着……

  入夜,扯了些满是绿叶的树枝作为垫子,离月出生以来,第一次躺在地上,度过一个夜晚,即使他久久不能入眠。

  ……

  两天的时间比离月预想的要漫长非常多,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来的。可即使撑过这两天又能如何?哪怕努力在来时的路上做了记号,在数小时后仍会回到这里。换句话说,离月迷路了,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任何自己留下的记号,在重新回到这里时,总会消失无踪。

  “咕——”离月的肚子又开始大声抗议了。

  利用所学的知识,离月勉强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植物果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吞食过一些昆虫,这对一直养尊处优的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但为了回到林芊莹和母亲身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强忍着恶心的离月终究是吃下了这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东西。

  至于味道,吃惯林芊莹所做美食的小少爷离月,能适应吗?当然不能。

  “我需要找到足以填饱我肚子的食物,最好还有能喝的水。”

  仅靠果实获得的水分并不足以供应身体需求,说实话,离月很意外整整两天不曾正常饮水的自己居然还活着。

  ……

  第三天,幸运似乎开始眷顾离月了。

  因为他面前的环境空旷了不少,且不再是群木林立。而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顾可能的危险,离月冲上前大口饮水后,动力顿时充足许多,努力淌过溪流后更是在数百米外寻到了一处山洞!即便这实际上没有什么特别意义,不过是有了一处天然的庇护所,离月仍然欣喜若狂,至少不必睡在潮湿的森林里了。

  花上数分钟冷静下来,离月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和分量与韧性皆足以作为武器的粗树枝,走近洞穴侧边,随即将石头扔入其中以试探洞穴深度和是否有动物在其中休息。

  石头进入洞穴后,没有滚出去太远,也没有引出任何动物,倒是在连续的清脆响动后,传出来一声轻微的闷响,类似拍打厚厚的布制品时发出的声音。

  至少可以确定里面没有危险,离月松了口气,接着缓步踏入洞穴当中。

  率先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腐臭味,想来洞穴里存在着一具尸体,却不知是何种动物的;不过有尸体便意味着可能的食物。离月希望尸体上有一些还未**的肉,因为他迫切地想吃到一顿久违的荤菜,哪怕是生的。

  环境原因,他没有别的选择。可借着照进洞穴的昏暗光线勉强看清了腐臭味来源后,他失望了,因为那是一具看上去有些时间的骷髅,且穿着厚重、颜色鲜艳的衣物。饿肚子时没有肉吃,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可即便这具尸体满是鲜肉,离月也不会去碰,食用同类这样的事情,对目前尚有理智的他而言,还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淡淡的失望并未影响离月太久。

  能来到这里,意味着此人生前是一位探险家,否则便是住在林区外村庄的居民,无论其身份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他身上很可能携带对离月极其有用的物品。

  “不要放弃任何可能找到的工具,在荒野里它很可能派上用场。”脑中闪过书里序言上的一句话,离月走近尸体,忍住令他难以呼吸的腐臭,开始翻动尸体,寻找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抱歉,打扰了。”死者为大,若条件允许,离月不会动这尸体上的东西,甚至会想办法让其入土为安,可他要活下去,便只能从尸体上寻找有用的东西。离月最希望找到的东西有三种——刀、水壶,以及打火石,而结果没有让他失望。

  作为回报,离月努力地把骷髅带到数百米外的溪流旁,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捡了不少枯树枝堆好,并努力地用打火石点着它们。没有足够的体力埋葬它们,只能选择火化,尽管焚烧的仅是一具骷髅,但至少,还有离月能为他尽点人事。

  在此之前,离月没有忘记先捡好部分枯木放入山洞中,也没有忘记在火焰燃烧时给水壶装满水,他提前做好了今夜在山洞里留宿的准备。

  感受着久违的暖意,被林间潮湿折磨已久的离月,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谢谢你。”

  洞穴就在不远处,尸体上发现的东西也出乎离月意料,再加上灼热的火焰,一直将精神紧紧绷住的离月顿时心神一松,而倦意也随之袭上心头,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离月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意识渐渐朦胧,浑身上下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假若他能保持清醒,会看见自己正被暗淡的蓝色光罩完全包裹,而细微的蓝色电弧会不时自光罩冒出,而后流入自己体内。

  至于身边火焰似乎成了光罩的燃料,每一道电弧脱离光罩,火焰便缩小一成。

  “你还不能睡。”平静的话音传入离月而中,其清朗且带着些许悠远意境,却似一道雷霆直击离月心脏!蓝色光罩瞬间消失,骤然回过神!强烈的危机感于同时自身后传来之际!离月想也不想便是奋力起身!抄起脚边的树枝就朝身后猛然抽去!!

  精心挑选的武器在关键时刻果然有用!只听一声轻嚎,一张血盆大口以毫厘之差从离月颈部交错而过!可庞大的灰色身躯携着些许腥臊气仍旧随着惯性狠狠砸在他头部!离月无可避免地倒在地上,而毫无预兆突然袭来的掠食者则漂亮地四肢落地后快速跑开,隐入了森林中!

  “那是什么?”惊惧交加的离月扫了一眼身旁的火堆,按理说惧怕火焰是绝大部分生物的天性!因此不该有动物会来袭击自己!可确认火焰的燃烧情况后,离月小小的脸直接黑了。

  先前还熊熊燃烧的烈火竟然悄无声息熄灭了!这倒也罢,可连些许余温也没有残留!周围也没有任何水渍显示火焰是被浇灭的。

  莫名熄灭的火焰当真令人费解,但此时计较这事情已经没了意义,因为眼前已经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狼,一种个性孤高的群居性生物,尽管相对其它掠食者它的个体实力不算特别出众,可它们有足够的智慧和纪律性,加上族群合作以弥补个体实力的不足,因此这种生物绝不是任何手无寸铁的人想在野外遇到的。

  尤其是离月不过一个六岁孩子,一匹普通狼的体型绝不会比他要小太多,更别说刚才那一撞使离月完全意义地领教了它的重量!那是一匹无论体型还是质量都在离月之上的成年灰狼!!

  看来幸运确实没有彻底站在离月身边。不过换种方式来想,能在现今东胜的南方遭遇一匹野生成年狼,这运气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很好,几乎好到可以去买彩票。

  “这下不好了……”狼离开的背影并未逃过离月的视线,而它随时有扑上来的可能,如此威胁使离月完全无法利用之前找到的工具保护自己,因为它们被离月放在了死者的背包里,而死者的背包现在还在山洞中。

  在这周围有狼,且没有任何阻隔的空地直接跑回山洞翻背包,不是找死吗?

  紧握手里的树枝,离月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意识集中于双耳——他不能放过任何非自然因素产生响动,哪怕不远处哗哗流淌的溪水极大程度影响了听觉,离月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万幸的是狼没有再度出现,紧绷心弦的离月又一次放松下来,当下他不再迟疑,深吸口气便以最快速度往山洞跑去!只要在洞口附近点燃火,再准备一些可阻挡动物的障碍,离月便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除非突如其来的转运会让他倒霉到遭遇洞顶坠石。

  只是已经遭遇了狼袭,不至于连这种更低几率的事情也会遇上吧?离月默默想着,忐忑地进入山洞后快速取出打火石,将早已捡好的树枝堆在洞口外,努力点火……打火石和引火物依然没让离月失望。

  小心地呵护火苗壮大,离月继续警惕周围,以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例如再次袭来的狼。火焰蹿起到不会被风轻易吹灭的程度后,离月再次离开山洞附近以捡取更多的树枝。

  “我必须确保山洞足够安全。”捡好足够数量的树枝,离月便回到山洞稍作休息,他再次取出发现的东西并进行清点。

  “水壶、杯子各一个,绳索一捆,够我吃两天的过期自热食品,断掉的开山刀,折叠锯……”清点完所有物品,离月替它们本来的主人感到惋惜,“食物还有,但是没有水,明明溪流就在不远处呢。”

  阴凉的山洞与洞外渐渐升高的气温形成鲜明对比,离月又一次庆幸自己能找到这个地方,只是他不认为那匹狼会放弃猎杀自己。换句话说,已经成为狼狩猎目标的离月,必须想办法杀死那匹狼,因为狼很记仇,而先前那一棍子绝对让它对离月印象深刻。

  手里最有利的武器是断掉的开山刀与折叠锯,以离月和那匹狼的体型差,此两者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无奈之下他将目光挪到了那根粗树枝上,将它削尖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花费不少功夫削好木矛,离月往杯里倒水并用洞外的火堆加热,随即提着木矛和断掉的开山刀去寻找可作为路障的有刺植物。

  “这里居然有枳实。”挥刀,努力砍下不少枝条,至少挡住洞口足够了。

  将路障带回山洞,水已烧开,撕开自热食品的包装后加入开水,在冷却期间离月开始按照书上的内容设置路障。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离月填饱了肚子,躺在洞里发呆,而天色也渐渐灰暗下去。

  ……

  第四天,离月醒得很早,而此时透过枝杈可以看到,天空才微微亮起一丝浅蓝。可今天的离月似乎有些不正常,假若有人在此,会发现他如今的眼神,空洞无比。

  “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先找点树枝回来吧。”如此低语,他木然地挪开路障,而后握着木矛离开了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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