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晴淡淡地嗯了一声，把双手藏在薄被下，冷静地与她对视。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黎记者显然是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谈晴是个聪明人，有时候单刀直入反而更好，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她放弃那些无聊的开场白，直截了当地问：“谈小姐，不知你是否介意谈论周业荣？”
谈晴没有反应，她接着道：“周业荣的恋情一直被外界所好奇，前些日子得知你曾经与周业荣有过短暂交往……其实你能成为电影编剧，也是得益于周业荣的帮助吧？”
谈晴放在薄被下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努力克制，她说的是事实，可是那句曾经与周业荣有过短暂交往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谈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和周业荣曾有过的一段感情，你们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先前有报道称周业荣有倾向，作为他的身边人，你该是最清楚的了，据我所知，你这次忽然住院……”
“黎小姐！”谈晴总算知道这人的目的，原来是想通过她来打听周业荣。
“谈小姐，既然你跟周业荣已经是过去式……”
“我跟周业荣从来没有过你所说的那种关系，黎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谈小姐，杨总都已经在公开场合说了，你们曾经是恋人关系……”
“如果你只是想问有关周业荣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黎小姐，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谈晴说完，按铃唤来护工，她如若赖着不走，就让护工来赶好了。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常来照顾谈晴的护工，而是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黎记者见状，微愕，很快识相地站起身。
“那好，谈小姐，你休息吧，等你出院了，希望能安排时间接受我的采访。”
谈晴目送她离开，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蹙眉问：“是谁让你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见谈晴没有不适，他转身出了房间。
谈晴心里沉甸甸的，躺在，想起周业荣，那天晚上他陪了她，分明是有话想说的，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
在医院守着谈晴的保镖该是告诉了主人，下午有记者上门采访，晚上看到杨子奇出现，谈晴并不意外。
杨子奇这一阵公事繁忙，八方应酬，刚从风月场所出来，身上带着烟酒俗气，不过眼神精明，一点也不像喝过酒的样子。
“你脑子没坏掉吧？”
谈晴蹙眉，反讽：“你脑子才坏掉了。”
“呵，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谈晴以为他是来告诫她不要胡乱说话，杨子奇笑笑，到底是周业荣选中的姑娘，聪明有分寸，即使亲眼目睹了他发病的模样。
“医生说你随时可以出院，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杨子奇坐在栗青常坐的椅子上，“记者已经盯上你。”
谈晴眼神透着茫然，杨子奇不是已经向媒体透露，她是周业荣的过去式，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出国吧，随便挑个国家，钱不是问题。”
谈晴惊愕抬眼，什么意思？
“是周业荣叫你来的吗？他希望我走？”
杨子奇眸光一闪，谈晴继续留在周业荣身边，只会加重他的负担，怪只怪她知道得太多。
“你在国外可以继续念书写剧本，镀层金再回来，于你有利无害。”
“周业荣呢？我要见他。”
“他不会见你。”
“为什么？”谈晴眉心紧蹙，“杨子奇，你告诉我，周业荣他究竟怎么了？那天我看到的，分明不是幻觉，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子奇陷入沉默，谈晴心里更加不安，良久，她才听到他的声音。
“心理障碍，他曾患重度抑郁，应该是复发了。”
……
表面看起来越是完美的男人，越危险。
杨子奇离开之后，谈晴彻夜不眠，第二天她甚至没有告诉栗青，径自做出出院的决定。
她想见周业荣，迫切地想，她有好多话要告诉他，她想跟他说，对不起，我竟然害怕你。
总是周业荣在付出，照顾她，体贴她，润物细无声，她是被宠坏了，竟然不知道他生病了，而且病得那么严重。
谈晴不敢想象周业荣一个人在密室里的样子，那些绝望的灰色的情绪会吞噬掉所有，她好怕周业荣会发生不幸。
周业荣的手机再也打不通，家里的指纹锁也开不进去。谈晴知道他有很多房产，这只是其中一处，可她对周业荣的了解实在太少，根本不知道他其他的房子坐落在何处。
谈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联系杨子奇，可连他也开始拒绝接听，不得已谈晴只好找上他的大本营。
杨子奇是存心要刁难她，特地吩咐秘书不要理会，谈晴试过几次从白天等到黑夜，连杨子奇的面都没见到。
好在有栗青帮忙，看到杨子奇露面，她立刻通知谈晴，让她在地下车库蹲点。
当杨子奇搂着走向他的招摇跑车时，谈晴忽然冒出来，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谈晴简直比他那些女友还难缠，他没好气地说：“他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要你像个痴女一样纠缠！你如果有脑子的话，就应该接受我的提议！出国镀金！”
“我要见他，我有话告诉他，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跟你说话简直浪费我时间，你见到他又能怎么样？你能为他做什么？”
“我确实什么都无法为他做，但至少，至少让我见他一面，我拜托你转告他！拜托你！”
谈晴无法就这样无止境地等待下去，即使他们最后的结局是分开，也要告别的，不是吗？
杨子奇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不再与她废话，兀自打开车门，发动跑车嚣张离去。
谈晴在车库吸了一晚上的汽车尾气，听到跑车马达那剧烈的轰鸣声，她的耳朵短暂失聪，眼前一片空白，数秒后才恢复正常。
应该是低血糖引发的晕眩，谈晴没有在意，浑浑噩噩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