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台深情吟唱的时候，她就像利用美貌和歌声吸引人类的海妖。黑暗中的周业荣极力控制自己，才忍住想把她从舞台上拉下来的冲动。

　　周业荣脱掉她的外套，围巾，鞋子，目光在触及她红肿的脚趾头时，倏然黯淡。

　　他是过来人，这屡见不鲜的伤口，他知道是如何造成的，轻轻地按摩她的脚背，他替她上好药，穿上袜子，盖好棉被，于天亮之际，悄然从房间离开。

　　谈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柳经纪打电话来，告诉她回韩国的班机时间。

　　谈晴放下手机时发了一会儿呆，回想睡着前的经历，骤然惊醒。

　　管家敲门进来，告诉她，司机就等在楼下，随时可以送她回去。

　　谈晴立刻穿好衣服出去，跟随管家从旋转楼梯走到门口，偌大的别苑已然人去楼空，于清晨的雾气中静谧肃然，黑夜滋生出的罪与恶不复存在。

　　谈晴有一瞬间，以为昨天夜里看到的全是幻觉，司机打开车门，她在迈步前问管家。

　　“周业荣呢？”

　　管家没有回答，他训练有素，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谈晴难掩失望，坐上奔驰车，她没有时间踌躇，必须让司机赶快将她送到机场，否则将错过班机。

　　周业荣站在阳台凝望她离去的身影，男人的模样会随着岁月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有韵味，诚然，这种特质在周业荣身上尤为明显。晨曦微光照在他削薄的短发上，反射出栗色柔光，一双桃花眼水潋潋的，氤氲出冬季早晨的美景。他单手插裤兜，背影颀长，明明是司空见惯的场景，却因为他的存在，变得尤其雅致。

　　周业荣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男人，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半躺在床上，白皙的脸庞上，两片唇瓣如饮血般，透着不健康的殷红。

　　这个男人正是别苑的主人——臣倪。

　　“为了你，我可是把一群玩得正嗨的人都给清走了，你欠我一份人情。”

　　臣倪说这话的时候，两只脚晃啊晃的，没个正形，周业荣转身面朝他时，正好被他拍到角度唯美的照片，他啧啧称赞自己的拍照技术，二话不说就把照片上传至微博。

　　“你这两年几乎没有在镜头前露面，粉丝们可想念你了，我看看，卧槽，我的少奶奶们以为我弯了！”

　　臣倪经常在网络上扮演富豪家的傻儿子，晒吃，晒喝，晒玩，晒女友，人们提到他，大多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财阀二代，这个人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这辈子才投胎到程家成为首富的独子。广大少女都幻想着能够嫁给首富的儿子当个闲适的少奶奶，臣倪因而有个国民老公的称谓。

　　周业荣迈步走到吧台调了一杯饮料，臣倪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晃了晃手机页面，那是谈晴的画报。

　　“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周业荣把调好的饮料放到他面前，臣倪不疑有他，拿起就往嘴里倒，“好酸！”

　　“纵欲过度对身体无益。”

　　周业荣言下之意，多吃维c于身体有益，他眼也不眨地倒了一大杯又酸又苦的柠檬汁进嘴里。

　　臣倪打颤，是怎么也不肯碰那杯饮料了，“昨晚来的可是韩国组合，除了鹿箐，其他全是刚出道的新人，你怎么就认识，叫什么来着，哦，谈晴？她究竟是你什么人？竟能够让你主动来我的派对！”

　　周业荣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望着画报上妆容精致的谈晴，她其实不化妆更好看。

　　“她是我儿子的妈。”

　　臣倪瞪眼，指着画报上的女人，不可思议地说：“这、这……她看起来有二十岁吧？几岁替你生的儿子？怎么就……？”

　　信息量好大，臣倪表情纠结，实在想不通，替影帝生下儿子的女人为什么沦落到去韩娱讨生活。

　　“算起来，她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

　　“这么说来，人家十八、还是十九岁就替你生孩子了？嘿！完全看不出来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如果不是周业荣袒露，臣倪真以为谈晴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哪成想人家的人生阅历如此丰富！

　　“那程荔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她才是你儿子妈。”

　　周业荣挑眉，“你现在是兼职娱记吗？”

　　“大家都称呼我是娱乐圈的纪检委，我这不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么，快跟我说说，怎么人不替你带孩子反倒跑去韩娱去混？”

　　周业荣眺望窗外凝霜的树木，眼神透出些许哀伤，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臣倪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他眨了眨眼，狡猾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看你也休息够了，是时候回归荧幕了。”

　　臣倪显然已经算计好了，如何向周业荣讨这个人情。

　　——

　　谈晴一路催促司机，终于赶到机场时，播音员正好播报她所乘坐的航班在过安检。

　　她赶得急，行李全是艺婉帮她打包整理的，接过艺婉的行李箱，她微喘着气儿，排在前头的馨甜投过来鄙夷的眼神，似在笑她仓促。

　　艺婉好奇打听：“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差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我昨晚去了趟洗手间，哪知出来你们就不见了，后来将就在别苑那里住了一晚。”

　　谈晴说完，馨甜噗嗤一笑，嘀咕：“陪睡就陪睡，找的什么烂借口。”

　　谈晴不理会她，四处望了望，她发现鹿箐并不与她们一道，想起昨天夜里的画面，她胃里一阵翻涌。

　　“柳经纪说鹿箐在中国还有别的行程，过两天才回韩国，谈晴，你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

　　谈晴虚弱一笑，“没有吃早餐而已。”

　　飞机按时起航，谈晴思绪混乱，脑海不断浮现有关别苑的场景，她迫切地想知道周业荣出现在别苑的理由，手机重新开机，她按下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却迟迟无法拨出。

　　终究还是让怯懦和自卑感打败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孩子妈？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吗？

　　前女友？那更是没有资格！

　　谈晴打开许久不曾碰过的社交软件，周业荣的官博这两年极少更新，系统推荐的微博名人里有程荔，底下有一行小字：程荔带娃出街，疑似周小礼正面照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