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脸，空洞的眼，阴气萦绕的鬼影中，男人张开大嘴，吐出漆黑的呕吐物，比起之前看到的影像更加可怖。

　　周业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谈茗。

　　小时候常听长辈说，午夜时分最容易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因为那是阴气最重的时辰，尤其天真无邪的孩童。

　　周业荣转过头去望保温箱里的婴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睁着的眼睛，朝他露出诡异笑容的婴儿，他瞳孔微缩，后退两步，背靠上墙壁，忽然清醒。

　　入目所及，没有恐怖的鬼影，也没有诡笑的婴儿，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周业荣甩了甩头，也许是最近太累了。

　　谈晴短暂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是感觉有人在她肚皮上摸来摸去，见她睁眼，医生朝她露出天使般的慈爱笑容，紧接着就朝她的肚脐下方一摁。

　　“啊——”谈晴连忙伸手去挡，太痛了，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忍一忍，你排气了吗？”

　　谈晴颤抖着点了点头。

　　“很好，不要总是睡一个姿势，多翻身，自己可以在做简单的运动。”

　　医生出去之后，谈晴犹如劫后余生。本来以为产后按压腹部只是一次，后来经历一天三次，谈晴真是恨不得能够快点出院。

　　伤口拆线那天，是主治医生亲自动手，她称赞谈晴是个了不起的妈妈，一边说话缓解她的注意力，一边迅速地拆剪谈晴腹部的缝线，抹上消毒水，贴上白色纱布，继而伸手按压谈晴松软的腹部。

　　谈晴最初还能忍，可当医生触摸到硬块，眉间微不可见地轻蹙，使劲一摁时，她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特别痛吗？”

　　“还好。”

　　主治医生见谈晴这逞强的样子，转头对实习医生说：“给周太太安排做个b超。”

　　“好的。”

　　周业荣进来时恰好听见主治医生的吩咐，疑惑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例行检查而已。”

　　……

　　谈晴在医院住了一周之后，身体逐渐恢复，已经可以出院，周小楷则要在保温箱待多些日子，他出生时不足两公斤，需要特别护理，一切指标正常才能出院。

　　谈晴和周小篆先行出院这天，医院门口聚集了一大批记者，小江按周业荣先前的吩咐，给记者发喜糖，见者有份。周业荣一手搂着谈晴，一手提着摇篮踏出医院门口时，记者蜂涌上来，保镖挡在前面，让出一条通行道。

　　谈晴穿着军绿色的长大衣，小脸低垂，帽子和口罩掩去了众多窥探的目光，她听到记者们的道贺声，继而问起谈晴下一步的打算，是准备在家里育儿还是继续参与工作，周业荣闻言脚步稍顿，代替谈晴回答说：“当然是以孩子为重。”

　　谈晴坐上车，伸手抱过摇篮，周业荣关上车门，隔绝纷扰的噪杂声，谈晴掀开盖在摇篮上的薄纱，看着睡得香甜的周小篆。

　　车子慢慢行驶出医院，谈晴心里牵挂着周小楷，便问：“小楷什么时候能回家？”

　　“大约一个星期吧，别担心，在医院有专业的护理师。”

　　谈晴嗯了一声，孩子还小，脸皮皱皱的，模样还未长开，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

　　许是感知到自己的模样遭到母上大人的嫌弃，周小楷忽然张开嘴，发出委屈的嘤嘤呜呜，谈晴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连忙望向周业荣。

　　“他应该是饿了。”

　　谈晴烦恼皱眉，周小楷是今天早上才抱出保温箱，没有喝过母乳，而谈晴自身的奶水并不多，这可怎么办？

　　周业荣抱过摇篮，轻轻地摇动，“回家再喂奶，小篆乖，忍一忍。”

　　周小楷哭着哭着，声音愈发撕心裂肺，谈晴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她说：“我喂喂看。”

　　周业荣挑眉，谈晴伸手将挡帘拉上，“你帮我一下。”

　　周业荣将摇篮放到座椅上，大手从谈晴的上衣下摆伸进去，bra扣子，谈晴两只手臂配合地绕出bra带子，很快就了粉色的bra。谈晴接着上衣两粒钮扣，露出半边丰盈，周业荣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出来，交给谈晴喂母乳。

　　孩子天生就懂得，谈晴感觉十分微妙，周小篆虽然最晚出生，却是第一个吃到母乳的孩子。

　　“有奶水吗？”周业荣拿着小方巾垫在孩子下巴处，看到周小篆努力吞咽的样子，微微一笑。

　　“有的，但是不多。”谈晴只一个周小篆都应付不来，更别说还有周小楷，“可能不够他吃。”

　　“回去再让月嫂冲牛奶。”

　　周业荣怕谈晴累着，特地请了两个金牌月嫂帮忙照看双胞胎，回到家，谈晴才知晓周业荣一请就请两个，幸亏家里大，有足够的房间给两个月嫂住。

　　周小楷喝着奶竟然也能睡着，谈晴小心翼翼地把他抱给男人，系上纽扣，不一会儿，白色上衣就让奶水浸一块。周业荣把孩子放回摇篮，见状，眼神幽暗，说：“浪费了。”

　　“什么浪费？”谈晴没有意识到男人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周业荣霸道地欺身上前，将她系好的钮扣——

　　谈晴的脸一下子烫红，怕发出奇怪的声音引起驾驶座的小江注意，她忍着奇怪的不适感，双手抱住男人的头，低声喝道：“你干吗？”

　　周小篆喝奶几乎没有什么力道，谈晴感觉不到疼痛，倒是周业荣，他这样卖力，搞得她又痒又疼，本来就怕孩子不够喝，没想到仅剩一点母乳让孩子爸偷去了。

　　周业荣刚才见周小篆喝母乳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够了，你留着点给你儿子，行吗？”

　　谈晴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没好气的，捏了捏男人的耳朵，周业荣终于停下来，他意犹未尽地了嘴角。

　　“奶水这东西，多吸就有了，回去让阿姨煲多点汤给你喝。”

　　始终母乳喂养才是对孩子最有益的，周业荣上网查过了，奶水这东西，要让孩子多吃，他吸着吸着自然就能促进分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