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留着不杀她，是因为我察觉到那个女人身上不易被发现的鬼气。
“既然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为祸人间呢？”
她板着脸不说话，我并不想插手人间的这些事情，只是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觉得有趣罢了。
我有意调戏她，便拉长声调说到：“让我猜猜，缺钱吗？还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发觉自己是青楼女子配不上人家了？”
她依旧闭口不言，脸色铁青。
“那么就是来报复了？咯咯。”
“我杀了你！”她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了过来，脸上的胭脂掉了一地，露出惨白的脸颊和骇人的骨头。
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她便被莫名的一股风打飞到屋子的角落。
我用灵力窥探到她的记忆，眼前便出现了与先前不同的幻境，我虽然能够看到幻境中的事物，意识却也是清醒，可以随意进出。
丁府是江南的大户人家，民间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丁家大小姐，有的是满腹诗经，写得一手好字的才子，有的则流传她貌如天仙，似牡丹娇艳动人，却从没人见过丁家大小姐的芳容。
丁府内大小姐的闺房。
“小姐，明天就出嫁了，你说到时该给小姐扎什么样的发髻呢？”一个长相娇嫩的女孩用甜甜的声音道。
“丁诗，别忙活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那个被称作丁诗的女孩点点头，点着脚尖走了过去。
“明天就要出嫁了啊…;…;你知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我晌午安排了各府的公子来用午膳，到时带你去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公子，你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那女子撩了撩散在耳边的头发，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只露出圆润光滑的下巴和不染而赤的薄唇。
“小姐，丁诗不要，丁诗就要陪伴小姐一辈子。”
“别任性了，且为我梳妆吧，过会午宴就要开始了。”那女子拍拍丁诗的头，笑着说。
和谐的画面定格住了，温柔的的暖阳洒在窗前。
用过午膳后的丁诗拉着那个被称作大小姐的人的手撒娇道：“丁诗没有中意的郎君，丁诗只想一辈子追随在小姐左右。”
丁家大小姐逆宠的摸了摸丁诗的柔顺的头发，没有说话。
出嫁的前一夜，丁诗端着一碗鸡汤敲了敲丁家大小姐的房门：“小姐，这是我叫食堂特意为小姐炖的鸡汤，想着给小姐拿来补补精神，也只当是，为小姐出嫁前做的送行汤吧。”
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儿却还是一张白色的面具。
鸡汤一勺一勺被送入口中，香是香，头却越来越沉了。
最后画面中的女子倒在了地上，鸡汤溅了一地。
她的侍女丁诗将她悄悄拖出房外，用麻绳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这时又来了几个壮汉将她扛了出去。
“丁雪柔，莫要怪我了。”侍女低着头诡异的笑着。
说完，转身走进了丁家大小姐的闺房，慢慢的换上一身血红色的嫁衣，描起了眉，画起了眼。
将头发挽好后，遮上鲜艳的红盖头，坐在屋内静静的等待着。
我想，是在等迎亲的队伍吧。
被拖走的丁雪柔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屋子内。
窗外锣鼓喧天，鞭炮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发疯一样的想冲出去，却发觉门已经开了，慢慢走出一个穿着裸露的女子。
“你就是那可怜的丁家大小姐么？啧啧，长的真是美艳动人呢。”那女子淡眉一挑，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丁雪柔伸手摸了摸脸，发觉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扯掉了。
白皙的脸颊上一块块扭曲的疤痕触目惊心。
脸上的泪水秫秫的往下掉。
“别哭了，哼，本身长的就不尽如人意，越哭越丑，告诉你吧，我可是花了很多钱把你买回来的，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谁把我卖过来的？”少女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
“哼，说是你的妹妹呢，长的可确实比你美多了，诺，听到外面这锣鼓喧天的迎亲声了吗？那可是你妹妹上的花轿，听说嫁的是江南赫赫有名权倾朝野的王家呢，啧啧，真是惨。”
“你可给我听好了，进了我这春满楼，可就得干姑娘们该干的事情，别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去。”那女人举手投足都表现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丁雪柔满脸流露出凄惨，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为什么，丁诗，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低着头呢喃道。
我看着看着露出不屑的神情，心中暗暗想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所谓的人心啊。
第二日，丁雪柔便自杀了，长长的白绫系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一道道青紫的勒痕触目惊心。
她木讷的飘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白绫缠着挂在房梁上。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死了，以前不信鬼神之说的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她毕生不信服的鬼魂。
或许也是命，丁雪柔进了王国公府，看到自己往日的婢女丁诗顶替自己的身份嫁给王家大公子，还日日恩爱，一起用膳共眠，立刻怨念四起，在他们的房间里看着正欢爱的男女，亲手掐住丁诗的脖子，活活勒死，却不可思议的饶恕了惊恐万分的王家大少爷。
从此，王国公垮了，整个王家垮了，王家大少爷疯了。
而丁雪柔因怨念太深不能去投胎，只得在江南开了家青楼，名为“春常阁”自己化名为春妈妈。时常抓走江南附近模样俊美的妙龄少女，放到春常阁做歌姬舞姬，以及陪睡姑娘。
原来是嫉妒与狠那些长的俊俏的姑娘啊，其实她的脸上若是没有那些可怖的疤痕，长的倒也是水灵，我在心里暗暗念到。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个生前叫做丁雪柔的女人身上：“我能帮助你恢复容貌，只是从今以后你要为我做事，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但是你对我一定是要忠心耿耿，你觉得如何？”
她惊恐的摸摸脸，随即又强装出镇定来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脸上的疤痕的？”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只需回答我愿意或不愿意。”
“我需要做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怯声道。
“很简单，给我你的一滴血，并盟誓永远不会背叛我就好。”
她点点头，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吐出一滴血在手上，小心的递给我。
“你可是想好了？血盟一旦成立便不可修改，你若背叛了我，便就只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进入轮回了。”
她望着我的眼睛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的坚定被我一点不漏的轻易捕捉到。
“好。”我接过那滴鬼血，轻轻将它融进体内，并开始帮她恢复容貌。
其实，我并不知道有什么血誓，只知道鬼血是妖的大补之物，吸收后会对自身的修为有很大帮助，那些魂飞魄散也都是无稽之谈，我也只是想试试她的心而已。
自身修为在慢慢提升，治愈丁雪柔的脸也是轻而易举。
“好了。”我冷冷的说道。
当丁雪柔兴奋的摸起自己的脸时，我笑了，是羡慕的笑，若是自己也能像这些人般无牵无挂小小愿望便能满足至此，也是好的。
“以后你就叫秋枭，忘掉以前的名字吧。”
他点点头，望着窗外的明月流下滴泪珠，攥在手中道：“我秋枭以鬼泪发誓，此生此世只要元神不灭，魂体未散，便永远追随主人，如有背叛，魂飞魄散，再不得转生轮回，重新做人。”秋枭手一散，鬼泪化成无数颗粒，朝窗外飞去。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伸手一挥将房内的五具尸体丢出门外，并将他们的魂锁在这客栈之中。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杀戮竟是这样的爽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