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的走到东街时,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阿猎低低的鸣叫声,灵戈急忙吹了口哨唤来阿猎,见它爪子上绑了张字条,取下后借着月色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欢至凉城,西市同来客栈聚。”
常欢也来到了凉城?灵戈捏着字条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按常欢的性子,自是不会搅进这趟浑水中,他突然跑到凉城来难道是玉山出了什么事?将纸条收好后,抬手抚过阿猎的脑袋,示意它在前面带路。
夜入深沉,西市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除了徐步而行的更夫外便再无他人。灵戈几个闪身稳稳停在了同来客栈的门前,见二楼有一扇窗户开着,窗扇上挂了条黄色的帕子,窗内亮着烛光,想来司兰若和叶常欢便是在这里了。略一提气,双手攀着墙壁轻而易举的爬上了二楼的窗户,将探出头,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叶常欢的声音。
“兰若姐姐,这事还是得你亲自回去,不然没人能劝得住她。”
“可是……”司兰若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转过头,正对上灵戈从窗外投来的目光,惊得退了数步,一把扶住身侧的桌角,急缓了两口气,才气恼道:“灵戈,你不声不响的挂在窗户上,是有意要吓我的吗?”
“灵戈!”叶常欢倒是惊喜的很,急忙扑到窗前,一把将灵戈拉了进来,“两个月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见叶常欢张开双臂作势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灵戈急忙蹲下身子躲了过去,然后来到司兰若身侧,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可没有要吓你的意思,只是刚爬上来便被你瞧见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嘛!”说完转头对叶常欢道:“你刚才说要兰若姐姐回去?是玉山出了什么事吗?”
“是我爹的病加重了,倾城不听劝阻,闹着要下山……”
灵戈听完,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垂下头道:“都是我没用,已经住在纳兰家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发现玉灵珠的踪迹。”
“你于纳兰家而言不过是个暂居的客人,他们自然会防着你,”司兰若目光悠悠的扫过一旁呆立着的叶常欢,沉思了良久才道:“其实,当年纳兰征与叶将军之间还有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什么约定?”
灵戈和叶常欢同时开口问道。
司兰若顿了一顿,按住灵戈的肩头,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才柔声说道:“西昭灭国前,叶将军的夫人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纳兰征便与叶将军约定,如若生的是个千金,便替他的独子纳兰钰求了这门亲事。”
“这么说,纳兰钰和倾城有婚约……”灵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那时候我娘怀的应该是我吧……”叶常欢指了自己的鼻尖道:“我娘怀倾城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在玉山了。”
司兰若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回到灵戈身上,“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指腹为婚的是常欢,这婚约自是不作数了。但眼下,你既自称是叶将军的女儿,那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同纳兰征提起婚约之事,一旦你和纳兰钰成亲,便不难打探出玉灵珠的下落。只是这样一来……”
“不行!我不同意!”叶常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即跳了起来,指了纳兰若的鼻子道:“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拿到玉灵珠我们可以想各种办法,哪怕去骗,去抢,但怎么也不能让灵戈牺牲自己,苏伯伯也不会同意你这个办法的!”
“……”司兰若脸色微红,按在灵戈肩头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灵戈浓密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原本黑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然。她勉强扬了嘴角,看似漫不经心的对叶常欢道:“兰若姐姐的主意其实很好……”
“纳兰家的人背信弃义都不是什么好人,你难道忘记当年纳兰征是怎么同苏昱勾结,才还害得你爹变成现在这样吗?你怎么可以嫁……”见叶常欢全然不顾当下的境况,声嘶力竭的朝灵戈吼,司兰若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隔壁的房间微微有些响动,司兰若顺着窗口探出头,见二楼的几个房间相继亮起烛光,回身对叶常欢道:“你若在这样大声,只怕整个凉城都要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灵戈抬手按住额角,理了理思绪才道:“兰若姐姐,你知道七弦会吗?”
……
落香院中,曲径回廊,零星灯火。纳兰钰一袭淡绿色的袍子在月色下幽幽泛着白光。他墨黑的长发松松绾成髻,额角有几缕发丝垂下,随风飘动,轻抚过那双淡漠的眸子。他立在灵秀阁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是谁?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公子。”白旭从回廊的转角处走过来,在纳兰钰身侧小声道:“午后的时候灵戈姑娘陪同司姑娘在川铭商行购置了隔街的翠竹居,然后灵戈姑娘便独自出了城,司姑娘在茶馆小坐了片刻后去了西市的同来客栈。”
“灵戈出城可是去了离山?”
“的确是去了离山,大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纳兰钰并没有回答白旭的问题,而是神色异样的转过身,低声道:“扶我去寒池。”
“公子你……”白旭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扶住纳兰钰的手臂,触手却是一片滚烫。低头去看他的双手似充血一般变成了赤红色,而且还在不断往手臂上蔓延。
矮身将已经脱力的纳兰钰背起,急急跑向扶月楼的方向。
扶月楼后有一方池水,四周被雪白的寒石围住,只留了一个狭窄的入口。白旭将背上的纳兰钰放下,褪去他的外袍后将他扶进了雾气腾腾的寒池中。
纳兰钰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闭着,苍白的脸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划过他抿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后,滴落在寒池中,发出呲呲的声响。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处衣带松落,裸露出赤红色的皮肤。赤红色蔓延之处如虫蚀骨,如火焚身,一番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昏厥。他将自己缩在寒池中,手中攥着的玉灵珠紧紧贴在胸口。片刻之后有丝丝凉意沁入心脏,然后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白旭将谷常青请来的时候,池子里已然没了纳兰钰的身影。见纳兰钰的外袍依旧静静的躺在池边的石板上,白旭暗呼一声“不好”,然后纵身跳进了池子里。终于可以奔向书旗了这意味着以后哀家也要开始关注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