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戈依偎在纳兰钰的怀中,听着他胸口咚咚的心跳声,涨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神色。
是惊慌?是愤怒?抑或是……悸动?
抬眸盯着纳兰钰轮廓分明,俊朗非凡的侧脸,压低声音问道:“钰哥哥,若我在七弦会上未能夺魁,那该怎么办?”
纳兰钰似乎并不想回答灵戈的问题,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回到灵秀阁后,纳兰钰将灵戈放在榻上,然后将她手中的寒石接过来,放到一旁。这时候谷常青已经在青伶的指引下来到了门前。
给灵戈查看了伤势之后,谷常青转身对纳兰钰道:“多亏钰公子及时用寒石给灵戈姑娘冷敷,待过几个时辰,红肿退了以后再用些跌打酒,不出五日便可行动自如了。”
“有劳谷神医了。”纳兰钰站起身,见谷神医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抬手扶住谷常青的肩头,问道:“不知灵戈妹妹先前肩头的伤是不是完全好了?”
谷常青身形一僵,随即转头对上灵戈的目光,随后道:“容我再为灵戈姑娘诊一次脉。”
灵戈见纳兰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谷常青的身上,不免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并没有同谷常青有过多的交集,谷常青应该也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是纳兰钰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格外注意谷常青的反应?
“灵戈姑娘的伤势已经痊愈,钰公子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纳兰钰起身将谷常青送出了灵秀阁。待他回来后也只是嘱咐了灵戈好好休息,然后便离开了。
七弦会初赛前,纳兰钰甚是认真的教灵戈弹了一曲歌尽欢。这首曲子是姜国栀月公主所谱,灵戈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但在纳兰钰面前也只能敛去一切情绪,用生涩的指法弹奏着。
纳兰钰并未告诉灵戈自己便是七弦会的主考官,只是嘱咐她勤练这一曲即可。至于填词作唱,纳兰钰更是亲自为歌尽欢填了词,只是唱的方面……
扶月楼前的六角亭中,灵戈穿着浅色的长裙神色恹恹的爬在石桌上。纳兰钰坐在她的身侧,修长的手指按住石桌上纸张,纸张上有几行疏朗俊逸的字。
“按照这个词,我来弹,你来唱。”纳兰钰颇有耐心的将纸张推到灵戈面前,单手拨着琴弦试了两个音。
灵戈单手撑起下巴,难得乖巧的接过纸张,低声唤了句:“钰哥哥。”
“嗯?”纳兰钰侧过脸,却发现灵戈的脸色有些异样。抬手贴上她的额头,觉得有些烫,低声询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灵戈摇了摇头,自是不会告诉纳兰钰,昨夜自己悄悄溜进了寒池,甚至企图在寒池中捞出一颗玉灵珠来。当然,寒池中并没有玉灵珠,灵戈咬紧冻的直打颤的牙齿,回到灵秀阁中裹了两床被子,仍觉得寒意难消。怎么也想不明白纳兰家为何要在宅院里建这么一汪寒池。
“如果不舒服,就让谷神医过来瞧瞧,还有两日就是初赛了,到时候所有参赛的人都要住到指定的客栈,你若是病了,那里可没有人照顾你。”
灵戈闻言,忽觉心头一暖。纳兰钰担心的居然不是比赛的输赢,而是担心自己……
“今日先不练了,反正填词作唱的部分也要等到七月初七的决赛,这期间你闲暇时多加练习就是。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吧!”纳兰钰起身,将七弦琴抱起递给一旁立着的青伶,然后躬下身子问灵戈,“自己可以走吗?”
灵戈深吸了口气,按着桌角站起了身,“我没事,回去睡一觉,明早起来应该就会好了。”
纳兰钰低头望着灵戈,目光里有些许疼惜的神色,“何必让自己撑得那么累?”
听出纳兰钰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灵戈面色微僵,勉强勾起嘴角,喃喃自语道:“我又何尝想这样……”
两日后,七弦大会在凉城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南国上至名门千金,下到平民女,参加七弦会者尽达数百人。
近些日子凉城的大小客栈尽数客满,连凉城周边的几座城也异常的热闹起来。慕容谦自上次剿灭山贼的事被国君罚俸半年后,便一直窝在陌阳城的凉王府中。直到接到纳兰钰的来信,这才悠然乘着马车赶往凉城。路过长亭时,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队堵在了长街之上。
慕容谦掀开帘子,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蹙眉道:“七弦会不是在凉城举行吗?怎的长亭会有这么多人?”
驾车的小厮转过头,恭敬的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此次参加七弦会的人数众多,再加上赶来看热闹的人,凉城的客栈怕是已经爆满。许多人都住到了长亭的客栈,这不都想赶在七弦会开始之前赶到凉城嘛!”
“往年的七弦会也不见得有这般阵势,难道这些人都是为了能有机会在中秋节入王城,在御前演奏一曲?”慕容谦很是不解的问。
小厮略一挑眉,小声道:“殿下不会不知道吧?此次头名的奖励乃是前西昭国的传世之宝——玉灵珠。”
慕容谦闻言,脸色猛然一沉,缓缓放下了帘子。
长亭城的城门处,苏默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出城的人流。
夜十三在他身侧双手环着胸,一脸不耐烦的模样,道:“门主,再不出发只怕要赶不上第一场的赛事了。”
“再等等。”苏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熙攘的人流中,直到一辆青篷马车慢悠悠的出现在长街的人流中,苏默才扬了嘴角,对夜十三道:“出发吧!”
几声骏马的嘶鸣声响起,滚滚烟尘过后,长亭城城门处的拥堵情况瞬间缓解了许多,慕容谦再次掀开帘子,不想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一旁并驾齐驱的马车上有位二八年岁的姑娘,她一身红衣如火,额头点着娇艳欲滴的蔷薇花钿,一双丹凤眼中波光流转。但无意间瞧见另一辆马车中的慕容谦后,她眼中的寒意瞬间迸射而出,似是两把锋利的刀子,恨不能在慕容谦的脸上穿出两个洞来。
慕容谦掀帘子的手一时僵在了原处,神色木然的望着那辆马车渐渐超前,直至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