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银子的去向

　　有人是不走正门的，他从西边的窗进来了，直接把一包银子丢在了地上。

　　“只到手三千两。”他说道，“这件事不简单。”

　　来人真是他们口中的钱爷，陈四记得他的身形，特别是下巴，那张薄薄的嘴，他的斗笠遮住了上半个脸，微弱的灯火下面更是看不到什么，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跳着两团火。

　　“我的人沿路追查，事情是太湖里的一群小贼所为，他们也交出了所有的银子。”钱爷说道。

　　“不会的，我足足三万雪花银呀！你就这能……”赖青德心里真不是滋味，都说这钱爷有本事，也就追回了十分之一，这算什么本事。

　　“这件事不是他们一干人独自做的，他们是和人合伙。”钱爷说道，“那些人他们并不熟，是京城里来的。”

　　“看来你们早让人盯上了。”陆知县说道，“张二，让刘全再说一会话。”

　　张二把刘全的塞嘴布拿掉了，没想到这刘全竟然嘴角冒出一股血来。

　　“老爷，他没气了。”张二急了。

　　“看他嘴里。”陆知县站了起来，直接撬开了刘全的嘴。“这是事先准备好放在嘴里的毒。赖爷，那刘全还对你说过什么？”

　　“能说什么呀，他能说吗？”赖青德说道。

　　“这可是银子的下落，您好好想想，你们脱险后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赖青德说道：“我也没觉得异常呀。”

　　“是谁让你来找我要钱的？”陆知县说道。

　　“是刘全他们，他们说他们回去会没命的，您这里的银子应该不少，他们还说就在几天前，您筹集到了大量的银子。那三万两银子你拿得出。”

　　“那是百姓用于修塘的，不是……”陆知县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站了起来。

　　钱爷按下了他：“翁兄，这事没那么简单。”

　　“的确不简单，那人服的毒药不是江湖里常用的。”陈四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手下的韩大夫为八弟制作的那种一颗颗的药丸。自己没有仔细看过，但是听韩大夫说这药事先放在口腔牙根处一牙套中，咬碎咽下，是用于自杀极好的。他上前扒开了刘全的嘴再一次仔细查看起来。寒气不禁冒了上来，八弟想做什么？不杀自己，却一刻不停给自己找麻烦。这修塘的银子再少下去，父亲哪里还看得起自己，以后什么差事都不用做了，就是废人一个了。

　　“我看这件事就算了。”陆知县说道，“这朝廷里的事太复杂，再下去，怕是我的力量无用，我还是回去修塘。”

　　赖青德说道：“那银子呢，你船还没交给我？”

　　“银子，赖爷，您去和噶礼说，他要的银子在八爷那边，证据就是刘全的尸身，你可用石灰腌好了，他顶你三万两银子，我这船送你也行，不过不用指望里面有银子，这船绸缎到京城赚个三千两没问题。”陆知县说道。

　　赖青德看了看地上的银子，钱爷说道：“剩下的二千五百两我让人送到你衙门里，赖爷，这五百两……”

　　赖青德在算账，这钱该拿还是不该拿。

　　“我看赖爷善心，不如再修塘功德碑上为他添上一笔吧，可以让他名垂千古。”陆知县说道，“张二，收了那钱。”

　　“你们……”赖青德脸色铁青，“既然是做功德，那船丝绸我也要不得了。”

　　“谢谢赖大爷，您真是好人。”张二说道，“掌柜的，我明天就把那绸缎变成现银。”

　　“不行，你去京城，把生意做完再回来，修塘要银子，这趟买卖可以赚三千两呀。”

　　“不行呀，这冬天将至，河道要不通了，要不我们少赚点，就到徐州卖了，让赖爷买了换走陆路，也能赚点辛苦费。”陆知县说。

　　“你们这样不行，我做个主，丝绸成本价给赖爷，我派人送赖爷进京，你们总也要让人不白走一趟才行。”钱爷说话了，“谁家没有个坎坎坷坷呢，出来都是兄弟，哪有坑兄弟的。”

　　陈四真苦中寻乐，没想到赖青德这么条鱼就给放了？好在有钱岛主派人护送，那尸身就有可能安然无恙送到父亲那边，给他点警告也好。老八的人身上都是有印记的。

　　丝绸里有银子，当然夹带了银子，这是分舵向总舵交的银两，要在年底之前赶到，码头上，人人都很戒备，这笔银两不允许闪失，这江南分舵上交的银两不是一笔，但是松江府要交的是最大一笔。

　　西窗能望见码头，还有那艘翁掌柜的船，钱爷正要转身离去，打开西窗，他看到本来漆黑的码头火把点点，小巷子了钻出了一队队官兵。

　　“不好，我要撤了，码头出事了！”钱爷说道，“刘全尸身就拜托给赖爷了，你一定要让家人看见他，我会安排人护送你的。”

　　赖青德是个无赖，他不懂武功，这慌了，这钱爷是江湖上的人，那假冒的陆知县也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人，自己要是在这里，还有那官兵在搜……可是当他一转头，那钱爷不见了，只剩这尸体和自己了，还有陆知县他们。

　　窗外，陆知县的，不对是自己的装丝绸的船烧起来了……

　　“着火了！”下面一阵慌乱。从窗户外出去，也不知谁与谁在打。接下里就是官兵进了客栈，刘全的尸身还躺那里呢……

　　于是他赶快跪在了刘全前面，大哭起来：“我的好兄弟呀，您怎么让人给毒死了呀……”

　　松江府办事可真干净利落，赖青德出来了，一进一出这也就花了几两银子的花费，自己是苦主，刚和人做的买卖，字据还在，货就没了，伙计还死了，另一个说起来也够呛。

　　“知府老爷，我觉得张威的嫌疑最大，一定是刘全发现了他不轨行为，他毒死了刘全，”赖青德还煞有其事提供了证据，证明这两人平时不和。

　　“其实这件事算你运气，你这船是水贼在松江府码头做了手脚，想借你的手带银两到京城给贼首，我听人举报，特来抓人，不想他们烧船，你的伙计张威定是水贼那面的，我让全国通缉，你呢，就带着你的伙计尸身回京吧。”

　　这松江府看上去真还是个清正廉明的人，官声很好，大家都叫他青天。

　　“松江知府不糊涂？”陈四想不通了，怎么还错判崔大娘儿媳的案子呢，看来糊涂不糊涂和这种事没关系，松江府的青天大爷怕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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