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慈祥地看着她,犹如自己的孩子般怜惜,历经世事的双眸里透出一丝伤感:“昀枫,真的这么危险就别去了,晓乐和我们都需要你!”
冉昀枫不忍直视她的眼睛,凝神看向摆在桌面上的摆件。
依稀还是童时那个一个牧童骑在黄牛上吹笛的铜雕,可年岁长了,时常抚摸,铜雕表面变得异常的光滑。
院长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回忆道:“还记得你小时候非吵着要我把这个铜雕送给你,可这偏偏是院长最好的朋友的礼物,院长没有送你,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呢!”
冉昀枫收回视线,低敛睫毛,轻声说:“院长最好朋友的礼物珍之爱之,连视若孩童的我们都不舍得送,我最好的朋友无缘无故被人害死,难道我能够袖手旁观吗?”
院长闻言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是我太过狭隘了,这世界总有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拿过存折,将夹在其中的纸片取出,和蔼地说:“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孩,我不会多劝,晓乐我会帮你照顾,她父亲的联系方式我留下,至于存折你拿回去,你这些年给孤儿院接济的钱已经够多,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
冉昀枫无奈,只得收回存折,打算再找机会想别的办法送给院长。
一晃三天过去了,冉昀枫坐车准备离开小镇。
冉晓乐大声喊着:“妈妈,院长妈妈跟我说了,我会乖乖听院长和老师的话,妈妈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跟在车后不断追跑的身影慢慢变小。
冉昀枫心痛如绞,可也明白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只能更努力一点查出真相,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小镇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才回到家,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很着急地问:“你好,请问你是陆景辉先生的家人吗?我们这里是泾川人民医院,他刚刚因为车祸被送进医院,由于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我们从他的手机快捷通话里找到你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你现在方便过来照顾他吗?”
冉昀枫正在整理衣服的手僵住了,她瞳孔一缩,陆景辉发生车祸?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下意识地说道:“好的,我马上来!”
赶去医院的时候她心急如焚,那么强壮的陆景辉怎么会发生车祸?
他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冲到病房后,她看到那个平时矜贵傲慢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眉心紧皱,菱形的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捂住嘴巴,泪水滴滴滚落。
无论他怎么伤害她,她从来没有想要看到一个这么虚弱的他。
护士见她过来,轻声说道:“病人受到撞击,现在有轻微脑震荡,右手骨折,需要留院观察,你是他的家属吗?”
冉昀枫擦掉眼泪,平静地说:“我不是他的家属,不过我可以照顾他!”
护士欲言又止,为难地说:“那麻烦你联系他的家属吧,他现在情况有点复杂,脑袋里有淤血,有可能会压迫神经。”
冉昀枫闻言点了点头,送走护士后却更加忧心。
有淤血,压迫神经,每个词语听起来都无疑在她脆弱的心里压上一道重重的负担,。
她无法想象,这样骄傲的陆景辉会有一天看不见、或者失忆。
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着依旧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陆景辉,她联系了徐耀伟。
很快,一群白衣专家蜂拥到这个普通病房,讨论了片刻后决定把他带走,徐耀伟跟在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后,指挥着专家们手脚轻点,不要吵醒病人。
那个男子跟陆景辉肖似,不过看着比他更冷酷更傲慢。
冉昀枫吃了一惊,猜想着那应该是陆景辉的父亲吧!他曾经跟自己提到过,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很少关心他。
可当他出了车祸,他的父亲却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真是奇怪的父子呢!
还没等她多想,男子朝她招了招手,她疑惑但乖巧地跟了上去。
陆景珩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澄清明亮的双眸被泪水冲洗地异常干净,白嫩的小脸不及巴掌大小,满头秀发来不及打理都披散在双肩,垂落在耳畔,虽然有点紧张却挺直腰杆站着,脚上甚至只穿了一双拖鞋。
即便狼狈不堪也有属于自己的风骨和性格,这样的女孩,难怪儿子喜欢多年。
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显露,他双手背到身后,严肃质问:“景辉是怎么进医院的?”
面对他的威严,冉昀枫没有露怯,淡淡地说:“我也只比你们早来一刻,他人还没清醒,所以我并不知道原因。”
陆景珩半垂眼帘,看向毫无生气的儿子,冷漠地说:“我还有事情忙,得先走,你照顾他吧!”
什么?有这么当老爸的吗?工作忙就可以不管孩子?把儿子丢给一个陌生人这样靠谱吗?
身为母亲的冉昀枫有点生气了,她上前一步道:“陆叔叔,我觉得工作再怎么重要也没有景辉的身体重要,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交给我真的放心吗?”
陆景珩听到这样不客气地质问,眼底流露一丝赞赏,笑了笑:“景辉跟我提起过你的,我相信,有你照顾他更好!”
冉昀枫被他那句“景辉跟我提起过你”惊呆了。
沉默片刻,她略带苦涩地艰难开口:“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前几天景辉还提醒我这件事了!”
陆景珩意有所指地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医院。
等她回过神,陆景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冉昀枫脑子一片浆糊,什么叫“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陆景辉亲口对她说“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做早餐?你是我的谁?”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闭上双眼,维护她的陆景辉和伤害她的陆景辉相互交替着在脑中出现,温柔专注的眼神和冰冷嫌恶的眼神不断在眼前浮现,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冉小姐,陆先生要转院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通知她来的小护士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