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世间这么多人,还上哪儿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呢?是书房吗?那铄儿把自己的书房让给老乌住好不好?”
老人息眯着双眼,笑得格外真切、和蔼。这哪里还能看出来平日里那股总管的孤傲与冷漠。
良久,老人面色缓和,伸手抚向少年的肩膀,道:“世间之大,安静之地无处不在,老乌年迈了,但还想看到往后每年里的春暖花开,所以我要睡在大树下面,春天的时候,能闻见新枝的清新,夏天的时候,能听见鸟雀的啼鸣,秋天的时候,能感受到枯黄的落叶,冬天的时候,能触摸到霜雪的冰凉。”
“嗯,铄儿记住了,老乌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有很大很粗壮的大树,还要是个很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少年点点头,苦涩中一抹勉强的微笑。
……
黑夜很安静,除了铄风跪在地上刨土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其他的声音了。
言妡也很安静,默默的站在铄风身后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等待着。她知道他正在经历着自己刚刚经历过的痛苦,有人离开了。
“滴…哒…”
不知不觉,铄风已经被汗水浸全身,脸颊上一颗颗热滚滚的汗珠正不断的往下流淌着,滴在地上,已经打脚下一大片泥土。
月亮越来越斜,终于快落到了山的那一头。陡然间,在山林的一处,一道明光及其刺眼的闪耀着,明光持续了片刻时间便又消失了。
此时天地之间,正好迎来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伸手不见五指。
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终于透过大树的枝叶,落到了一个新鲜的土堆上。那是一座新坟,没有墓碑,也没有墓志铭,只有两个膝盖跪出的浅浅的印和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山间的小道旁,铄风无力的倚靠在一棵树干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
山间的蝴蝶很是好看,可是现在在他的眼里却是那样碍眼,他闭上眼睛,疲倦的身体渐渐睡去。
言妡抱着小雀凰安静的坐到了铄风的身旁。别看她小,可是如果换算成这个世界的真实年龄的话,估计也和铄风差不多大小吧。
只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她不得不像个小女孩一样,装作很幼稚的待在铄风身旁。铄风的痛苦,她虽然不知因由何故,但是她能体会的到他此刻的感受。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呢?还是就这样?”言妡拨弄着小雀凰身上的羽毛,自言自语道。
不得不说,不死鸟还真是个非常称职的护卫呢,往小道旁的山林上一站,山林中所有的野兽异兽无不落慌逃窜,这是弱者对强者天生的畏惧,只是在不死鸟的身上得到了更充分的体现而已。
它悠哉悠哉,无忧无虑,丝毫不在意浪费体力,任由体内的能量溢散体外,形成一股不弱的强者气场。
不远处山谷,一行人随着夜里陡然出现的一道亮光而消失了踪迹,只留下悬崖上空洞的石门画像,和那只黑色的巨猿。
此刻巨猿正拼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身体的锁链。它的目光极望,远处山头的太阳已然升起,阳光开始蔓延,要不了多久就会折这片山谷。
巨猿似是很恐惧。那一轮圆圆的火红色在它的眼里可不见得是有多美。
在巨猿的挣扎下,锁链终于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
山谷中满是从巨猿体表溢散而出的瘴气,沾染瘴气的花草迅速枯萎,鸟兽即刻惊飞。
还有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在瘴气的侵蚀下,便是迅速失去了生机,从其尸体的额前偶尔飘散出一些色彩斑斓的星源炁能量。
巨猿的身体似乎是有吸力一般,将那些溢散的星源炁通通都吸入了体内。
同时巨猿挣扎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在某一刻,这片天地之间忽然安静下来,风不再游走,鸟儿不再惊飞,甚至是那些被鸟儿振翅时拍落的落叶也静止在半空中。
“吼…”
寂静的时间,持续了不到一眨眼,便是被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所打破。原来在此之前,那寂静不过是此声酝酿时产生的威压罢了。
紧接着…
“啪啦…啪啦…啪啦…”的金属环碎裂的声音旋即响声。
某一刻,束缚着巨猿的锁链终于碎裂了,无数黑色金属碎屑漫天飞舞,折射着色彩斑斓的阳光,旋即徐徐落下。
巨猿仰天长吼,似是在这些年来被人类禁锢的仇恨。双臂用力的捶打着胸脯,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犹如闷雷般的响声。
突然间,不死鸟睁大了双眼,扭转脑袋,看向了一侧不远处的山谷,显然它也听到了这声愤怒的嘶吼,它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脖颈处的羽毛已经竖直的老高,双目之中战意凛然。
“这是…什么?”此刻言妡的目光也是朝向那处山谷中望着。
只见在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庞大的漆黑色的黑影正在迅速膨胀。
这是一个完全由瘴气投影而成的巨猿。
只见山谷中巨猿的身体,正不断的往外冒着黑气,那些黑气全部都是这些年来被强大而神秘的暗卫们精心灌注的冥炁,只是这些原本不属于巨猿的东西,一直屈居在它的身体。这些狂猛而暴虐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它的**和经脉。如此痛苦的折磨,就算是它也是经受不起的。
随着黑色冥炁的透出,巨猿的身体也是迅速在缩小着,而那阴影化的巨猿依旧是在缓慢的增长着。
过了许久,巨猿终于将体内最后一丝残余的不属于它的冥炁也给逼出了体外。随着那丝冥炁的透体而出,巨猿旋即也是软倒在地,双目不断的往拢紧闭,但是每次这些疲惫都被它极强的毅力给暂时驱散了。
巨猿艰难的偏过头,看了一眼那投身于大地的巨大影化,它张合着嘴,其喉咙间吐露着些听不懂的吼叫。
太阳终于是跃出了那道山头,阳光也终于是照射在了这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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