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第四十四章是夜,暗流汹涌
作者:卿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夜色浓烈,雷雨交加更显狰狞,一声一声轰鸣,都好似直接震在人心里。

  天术府的暗室,丧心病狂的风水沙盘,直让太后震怒不已,比之上天雷霆都不遑多让!

  以致于,太后与众位殿下明明已经离去一个多时辰,留守在天术府继续做挖地三尺搜查的侍卫仍是余惊难定,骇然颤栗,难逃凤仪威压。

  甚至,生怕再从这一直被神秘气息笼罩的天术府里再发现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

  直到临近亥时末,他们将整个天术府翻地三尺,再无“恐怖”之物被找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们认为,这罪臣蔺翔之事,终于在蔺翔被悬首抛尸荒野,沙盘被毁之中尘埃落地。

  却不知,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这一晚,整个东渊盛都,就如同这轰鸣难歇的雷雨之夜,难寻半分安宁。

  静穆王府,书房。

  一门之隔,门外雷声惊悸,门内,幽香袅袅,却更显几分沉抑。

  静穆王慕亦临坐于上位,尉迟晔仅次下首。

  良久,静穆王才沉沉开口,“北晔兄,你觉得祝勐所言,可信度几成?”

  尉迟晔眉角柔和温雅,不若静穆王的阴沉,“回府后,我曾与祝勐打探过,他说,那风水沙盘里,关于龙脉的问题,确实不曾虚言,只是因为殿下与连安王摄政王的那些风水都多了其他布置,以至于他起先并未注意到那没有多余布置的西北角。”

  “太后让他解决沙盘时,他走近瞧了,才注意到那隐藏在沙石山脉底,只些微露出一丁点的暗渠,因为这暗渠是藏于里,所以他起先才不曾注意到。”

  “如若照此言,那风水沙盘之事,真与……无关?”静穆王皱了皱眉,隐晦说道一句。

  他虽未明说,尉迟晔却也知他所指是谁除了太后,不做他想。

  不由地,尉迟晔面色微沉,但想及他们本计划的挑起静穆王与连安王的危机目的,尉迟晔眸底幽光一闪而逝,却还是没有妄动,只道,“这……属下此刻尚无法定论。”

  此刻太后根本没有漏洞,他虽然知道那沙盘之中根本没有祝勐所说的什么龙脉风水之事,起码他布置的沙盘里,根本没有,可却没有佐证之词,此刻若直指太后,太过牵强,只怕惹静穆王起疑。

  可他却也知,祝勐那般无中生有,唯一受益的,只有太后。

  顿了顿,尉迟晔才神色微凝,不甘心计划因祝勐那一句话而彻底落空,故作迟疑地问道一句,“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静穆王微楞,而后才又笑道,“北晔兄,你虽是我幕僚,但我一直以兄相称,有何该说不该说之事,直言无妨。”

  尉迟晔眸光对视上静穆王慕亦临,良久,才郑重问道,“我本不该多问殿下招揽幕僚之事,但这祝勐,确实有些奇怪,不知……殿下是如何认识的?”

  “这……”静穆王微顿,思量片刻,才略有窘迫地道,“也就在几日前,大概是殊月台那晚事情的两天前,我去九伶花奉阁找伶颜姑娘时,在门口碰见了他,他拉着我硬是算了一卦,只说如果灵,他要一百两,安葬他死在火海中的夫人。他说我那晚有小凶之相,踩阶而破,坠楼入水,有水灾之祸,且又有桃花之相。我本不信,走楼梯之时也提了心思,结果……竟然真的十分巧的那楼梯年久受潮,刚好在我踩上之时断裂,我本也能跃起,谁想伶颜姑娘刚好下楼与我跌撞而来,然后两人一起掉下了楼下的大酒缸中。”

  听闻静穆王窘迫之言,尉迟晔微微轻咳,赞道一句“确实挺准”,便飞速扯开话题。

  “如此说来,这祝勐,可算是……来历不明?”

  静穆王瞬间明白了尉迟晔的意思,“当时看他确有几分本事,就留了意,让他暂住府里,刚好那晚殊月台你说你肯定蔺翔错了卦,我想起他的本事,才与你一说,带他去揭穿蔺翔,他当时算出与蔺翔一样的卦象,我还心中一惊,担心你的计划出了差错,没想到他竟然测出了蔺翔都没测出的什么破命之术,我才留他做了幕僚,给了他安葬费用,让他去好好安葬他的夫人,那日月宁郡主来府想见祝勐时,他就是离开去安葬他夫人了。”

  说及此,静穆王突然话音一顿,沉声道:“祝勐若是太后的人,不可能会帮我们揭穿蔺翔,那换言之……祝勐离开去安葬他夫人的这几日确实行踪不明,若是是在这几日太后招安了他,也未可知,而今日,他回来的太巧,巧的刚好为太后解了围。”

  尉迟晔不由的随之沉了沉声音,“当时看见殿下碰触沙盘吐血,属下立时吩咐人传唤太医,而殿下又示意我去找个懂那沙盘之人,我趁着太后吩咐侍卫去天牢压蔺翔的空荡,才离开天术府去寻,本想找几个人问问那类似战场沙盘的东西是何物,再针对性寻找懂行之人,却刚好在王府门口碰见了祝勐,说是算到殿下有危险,这才急忙带他而返。若说巧,倒也确实巧。”

  尉迟晔一番话,说的九分真,一分假,除却他本就知道那是何物之外,并无虚假,就算静穆王真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而尉迟晔所说的“巧合”,更是惹起了静穆王的疑心,但却也仅仅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测。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思量之中,下不得定论。

  良久,尉迟晔才微微低语一句,“殿下这几日,不妨暗中派人盯着祝勐的举动,看他与太后,是否……有联系。那风水沙盘里的情形,我还有些印象,这几日,我去寻些懂风水之人问问,祝勐所说的那些,是否属实。”

  “也好。”

  ……

  而与此同时,连安王府。

  一处幽深小院,却在庭院中央处有一颗极为繁茂的树,树下,烛火幽灯,石桌椅凳,颇为静谧。

  连安王慕亦渊坐于石凳上,石桌上放着几昙香醇的酒。

  而在他面前的阴影处,却单膝跪着一名黑衣人,只见那黑衣手背上,刻着明显的鹰头,若太后在此,必然震怒,因为,这正是太后久未寻到的东渊皇室暗卫,暗鹰。

  历朝历代,暗鹰仅尊皇命,可太后携稚子登上帝位,暗鹰首领却迟迟不曾现身奉主,甚至太后遍寻无踪。不曾想,竟早已落入了连安王慕亦渊掌控之中!

  此刻,那暗鹰恭敬垂首,显然是禀报什么。

  而等暗鹰禀报完毕,连安王才邪肆一嗤,若有所思,“你是说,那暗室石门未毁之前,应该是重逾千斤。”

  “是,那暗门乃是沉水石所建,一旦毁碎,水气泄露,便再探不出重量,但属下安插在侍卫队的探子正是破开石门之人,他确定,那石门重逾千斤。”

  “沉水石,因水而重,逐日而沉。若要重逾千斤,至少,需要五年之久。”连安王勾唇敛眉,划开一抹冷笑。

  “六年前十月,二皇姐协同十五弟扶持稚子登帝,虽借十五的兵力迅速压制了各方,但后来制衡各方势力,大约花了半年,直到五年前的四月,才彻底将朝堂之争由明转暗。而在五年前的六月,天术官蔺翔才走马上任,封官修缮府邸。如若本王不曾记错,那年七月下旬,正是皇上生辰,太后请天术官为皇上测算福祉,趋吉避凶之后,也曾让蔺翔前往各个王府测卦祈福,意为福泽同享。只有在那时,蔺翔才有机会大摇大摆地逛遍整个王府,了解整个王府风水格局。”

  “那年八月,皇上突然大病一场,而后太后便命蔺翔游历各国,为皇上收集各地灵气福泽,为皇上祈求上苍福佑。自那之后,蔺翔每次回盛都,都呆不过一个月,更不曾有机会去过各个王府。”

  “是。”那暗鹰听连安王意味不明的说辞,只能简短应道一句是。

  听及暗鹰的肯定,连安王却突然深晦一嗤,似笑非笑,“有趣,有趣!如此看来,那暗室中的风水沙盘的布置,也只有五年前蔺翔借机逛遍诸王府邸,才有机会布置了,时间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那风水沙盘之中龙脉的事情,就不知……太后是知还是不知了!”

  这个知与不知,连安王却并未明言,究竟是知不知道风水沙盘的存在,还是知道风水沙盘的存在,却不知龙脉风水的事情?

  暗鹰虽是听出了连安王的一语双关,但他是暗卫,从不参与主子思考,只听命而为,便也沉默不语。

  良久,才又听到一句吩咐传来,“派人,去暗中盯着祝勐。这人……可是个关键。另外,去距离稍远的郡县找位风水先生,去问问这上面所述的风水山势水脉的沙盘地貌,可与祝勐之言相同。”

  “是!”

  ……

  而皇宫,飞鸾殿。

  听着殿外噼里啪啦的雷雨声,太后亦是难以入眠。

  傩娘伺候在侧,更是明白太后的忧虑,不由压低声音道:“太后,既然您觉得祝勐‘无意’撞到沙盘,是‘有意’帮您,何不借个机会,召祝勐前来一见?”

  太后眉眼沉寂无波,却更似有电闪雷鸣的惊悸藏在其中,“不急,老三老七不是傻子,今晚那沙盘之事,尚有疑虑,他们不会只听凭祝勐一人之言,等他们确认之后,再做打算。而且,祝勐若真是故意帮哀家,自然是有求于哀家,他自会来见。”

  “是。”傩娘应声。

  太后揉了揉微微胀痛的额角,傩娘立时接手轻柔按压,沉默片刻,太后舒了舒眉,才眸中冷色一闪,“去问问衾香,云夕玦怎么和十五搅到一起去了,今晚,蔺翔突然死去的情况也很奇怪……不过,就算他不死,就算没有那风水沙盘,就单凭此物,哀家,也绝饶不了他!”

  说着,太后终于拿出了藏在袖中的一块羊脂白玉。那是她在天术府暗室中发现之物,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沙盘之时,飞速藏于手中之物!

  傩娘不解地那被太后力道极重的捏在手中的玉玦,不由问道,“这是?”

  太后森冷一笑,迎着殿外刚好一叱而过的明耀闪电,竟是狠戾的令人发寒!

  “这玉玦里,雕刻着十几个姓氏,而这姓氏,都是各地的一方首富。蔺翔竟敢将此记录下来,简直放肆!”

  言罢摔手狠狠一砸,那羊脂玉玦“砰”的应声碎成四五块。

  而那其中的一小碎块刚好溅落在殿门口,闪电一叱,整个夜幕霎那明亮如昼,而就在这极为短暂的明亮之中,反射出那碎块上唯一完整的雕刻字迹!

  “季!”

  季府的季!

  原来,这羊脂白玉上,那被太后怒火滔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雕刻姓氏,正是蔺翔听太后之命谋夺家财的各府各姓!

  而这玉玦,却也是宣绫靖故意为之,只当,是为所有如同季府一样蒙难的各府一同报仇,渡其往生。

  蔺翔的结局,正如他卦中所指,劫中套劫,死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