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小绵一惊。
“送你呀。”
“万万使不得，奴婢可受不起这么重的礼。”说着，小绵就要摘下镯子，被沈星月一把按住。
“我说送你了就送你了，别那么磨磨蹭蹭的，不然我要给你治个不听主子话的罪名，挨个十几个板子，然后皮开肉绽的。”沈星月抱胸，故意吓唬着小绵。
小绵委屈瘪瘪嘴，可怜兮兮的，“王妃啊，那……那万一哪天这镯子被我弄丢了，能不能不扣我月俸啊？”
唉，这傻丫头居然真的担心我以前逗她玩的话。沈星月在心中腹诽着。
“不扣不扣哈，你呀，要是最近可以把自己给嫁个好人家，我还可以赏银子给你。”沈星月说话之际，空中又是一道电闪雷鸣，轰隆声起。
吓得小绵一哆嗦，也不知是被雷声给吓到了还是被沈星月吓到了，竟哭了出来，单手抹着眼泪，一只手还撑着伞，“王妃，奴婢到底做错什么了？您总是想赶奴婢走，呜呜呜……”
沈星月只觉得头疼，小绵这丫头真的是，瞎想什么呢！
“我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沈星月解释道。
“轰——”一声惊天雷响起。
“我只是想，你以后可以不用一直做个奴婢伺候人，其实我还好，可是其他人呢，我怕你会被人欺负。”
“轰——”又一声惊天雷响起？
沈星月终于是恼了，指着阴沉的天，怒不可解，“你是老天爷就了不起了啊！还让不让人说几句正经话了！你闲不闲！闲不闲！”
小绵愣愣地看着沈星月，突然噗嗤一下笑了，“我就知道还是王妃对我最好了，只要王妃在，我又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如今您可是王府里最得宠的，还是正妃，连奴婢都沾了您的福气，在那些妃子们的婢女面前都特别有面子呢。”
这话让沈星月没法接，她只觉得心里虚虚的，她并不会一直在，可她又不能告诉小绵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蓦地，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沈星月拉着小绵进了屋。
……
傍晚，大雨已停了，只是那没有干的地面还残留了大雨过后的痕迹，也就像现在沈星月的心情一样，被楚穆炎在心上待过，真的就会不留痕迹了吗？他也会随着雨停而在她的记忆中蒸发掉吗？
沈星月坐在妆奁前，将一头精致的发髻给拆掉，拿起一把木梳子缓缓梳着一头墨发，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竟想到那次同样是出逃，马车上她的狼狈样子，楚穆炎的眼神是那样激起她心头的涟漪。
跳马车时，他焦急的抱起她。
面对风沙，他给了她温暖的胸膛。
……这些过往全部在沈星月的脑海中。
她披散着墨发，一身淡紫色薄衣。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握在手心中，一步步走向床，带着很多的不舍与惆怅，她只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罢了。
坐在床沿，仰头将药丸吞下，心中五味杂陈。
躺下闭上眼的瞬间，竟不经意的滑下了两行泪。
半时辰后，小绵端了一碗雪梨汤进来，刚放桌上，就奇怪王妃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早。
“王妃，奴婢把雪梨汤熬好了，您起来趁热喝了吧。”小绵见没反应，又喊了几句，但看着王妃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刚一探额头，手猛缩回来。
“怎么，怎么会这么凉？”再一探鼻息，也没了。
小绵全身一抖，心中涌起悲怆，顾不得那顷刻而出的泪，就跑去王爷的寝殿喊来了王爷。
楚穆炎一听小绵声泪俱下的说王妃断气了。
蓦地，他身子一晃，再接着他一勾嘴角，就以诅咒王妃的罪责命冷毅将小绵带下去仗刑。
冷毅看小绵哭的那么厉害，根本不像假的，于是劝道，“王爷，还是去看看吧。”
楚穆炎目光一冷，“好，本王倒是看看，你这奴婢诅咒王妃是想怎么个死法！”
说着，就挪步去了宜兰居里。
脚一踏进来，他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心中一怔。
再走近一瞧，女人似乎是睡着了，很是安详。
楚穆炎伸手想探探女人的鼻息，快要挨近时猛地缩了回来。
他不敢，他不敢！
他害怕那个结果……
而冷毅自是能理解王爷的心情，探了探王妃的鼻息，也是一滞，“王爷，王妃她……”那句话他还是说不出口，他知道这话将会对王爷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
“王爷，节哀。”冷毅说了简单几个字，便往后站去。
身旁的小绵早就哭的虚脱，上气不接下气。
“冷毅，你又想扣月俸吗？你是本王的侍卫，竟伙同他们一起来骗本王？”楚穆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女人，再多盯紧一点，也许，女人就会忍不住动一下吧？
可是……并没有。
冷毅也没有回话，他知道王爷现在需要时间去接受，去冷静。
什么都可以骗人，但脉象是无法骗人的。
就算你沈星月可以不呼吸，但是脉象……
他的手探上了女人的手腕，嘴角刚勾起就僵住了。
没有，没有脉象。
“不可能的！不可能！”楚穆炎扯过身后的冷毅，目露凶光，透着十分阴鸷的眼神，“你快去把全烟云国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救不活王妃就给我全杀光！”
“王爷，这人死不能复生，不如早点安排让王妃下葬。”
“闭嘴！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死！”楚穆炎大喊着。
冷毅没有说话，带着小绵走了出去。
王爷还是需要冷静冷静。这个时候他们在这不过是成了王爷眼中的刺。
就这样，楚穆炎安安静静坐在沈星月身边两个时辰。
他握了握女人僵硬的手，望着那毫无生息的脸，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起身后，垂着头，无力的靠在床幔旁。
从他母妃去世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再哭过。
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硬了，可这女人死了，他的心好像从身子里生生的剜了去，是那种痛到极致的麻木。
哭吗，他还是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