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有我拿起刀刃才是有赢的机会，我愿意披上战袍。你们丢下我就出征了，一开始我挺生气，可是当我知道轩辕将军死在了楚穆炎的手中后，我才醒悟，你不过是怕我为难。

　　我又怎么会为难呢，从来我就只有两种选择，闭着眼选一个便好。

　　玄哥哥，谢谢你，什么事都是在为我着想。星儿是修了多好的福分啊，这才遇到了你这么好的人，但是人生太多机缘巧合，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们就再去一趟星夜国的大草原吧，那里夜晚的萤火虫，我还想再看一遍。

　　落玄音捏着信，双手颤抖着。

　　沉寂一秒后冲出营帐，喊道，“还活着的人，都随我折回烟云国！”

　　一路上林中的树木在拼命往后倒退，沈星月身披铠甲，眼含泪珠。浮生在疾驰着，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没有嘶鸣，那白绒绒的毛色与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曾经，你说你只会是我一人的依靠。

　　我信了。

　　无论你我欺瞒对方多少次，却还是原谅了对方。

　　但这一次，我们只会是敌对，永远的敌人，你也不会是我的依靠。这次我要靠自己，替我的国家打败你，这一身戎装，承担着所有的信仰与使命。

　　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手下留情，上了战场，我们只能是敌人。

　　不论输赢，我只求拼尽我所有的力量。

　　如果一定要留个人活着，我情愿是我一剑将你刺死。

　　沈星月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捂住嘴低泣着。

　　过往的记忆在她脑中翻涌而出。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互相伤害，在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记得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眼睛紧盯着远方。

　　烟云国皇宫内，楚穆炎站在阁楼之上，望着这偌大的皇宫却觉得空荡无比，仿佛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都不存在一样，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

　　“皇上，皇后回来了！”一个太监跑过来禀告。

　　“真的吗？”楚穆炎转身，眼中满是惊喜，“朕的皇后回来了？”

　　太监小心回道，“回皇上，真的是皇后回来了。只不过……皇后穿着战甲，也不知是……不知是否要将皇后拿下？”声音越说越小，也不知这话该不该说，只是一直在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蓦然，楚穆炎勃然大怒道，“放肆！谁敢拿下朕的皇后！”

　　殿外，沈星月拿出锦盒，将里头的白梨花紧握在手中，碾碎成粉末后往空中一撒。

　　顷刻间，似雪花纷落，随着北风刮向了未知的方向。

　　大殿外的石阶很高，楚穆炎一出殿外就愣住了，女人骑着一匹通体纯白的马伫立在冷风中，银白的战甲衬着她的脸色雪白透亮，柔媚中带着一份她以前没有的英气。要不是脸上淡淡的疤痕，这必然是美得惊心动魄。

　　沈星月望见楚穆炎的那一刻，便已经感觉手软了，连一把轻弩都提不起。

　　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注视着她。

　　楚穆炎抬脚走了下来。

　　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沈星月，“快，一箭杀了他！等他靠近就没机会了！”

　　这声音一直在叫嚣着，而她手中的轻弩却无法抬起，它比任何一件武器都沉重，就好像手中握着的是一整个星夜国的命脉所在。太沉重了……她有些提不起。

　　楚穆炎越来越逼近沈星月，眼神扫过她手中的轻弩，轻蔑一笑道，“怎么？想杀我却又不动手？难不成你还想朕把胸膛送到这个轻弩上吗？”心中比千万只蚂蚁咬还难受，说不出的苦闷。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久别重逢，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肯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可到亲眼见到她凶狠眼神时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倘若说五年前跟五年后还可以骗自己仅仅相隔一天，那么现在他们的距离已是咫尺天涯。

　　多看彼此一眼都感觉是一种罪恶。

　　楚穆炎是这么想，但是就算是罪孽深重，他也要一直看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哪怕下一秒真的就被轻弩一箭穿心。

　　如今的他得到了半臂江山，完成了母妃的心愿，可是……好像失去了太多，失去到无法回头。

　　他没办法再回她是否可以原谅他，那个答案注定是不会。

　　是啊，在她的眼中，他逼死了她姐姐，杀了小绵……

　　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再被原谅了。

　　时间在两人之间静默，沈星月紧抿双唇，耳朵冻的通红，手中的轻弩缓缓提起。

　　一直到瞄准了男人的胸膛，她才开口道，“我们赌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把我们星夜国的疆土还给我们，记得把我带回星夜国的国土……”

　　楚穆炎抢着说出后半句，“如果我赢了，我就将你活祭来安稳我烟云国国土！”

　　活祭，好一个好祭，但是你并不会赢。

　　“好！”沈星月继续道，“规则是我们各骑一匹良驹，举着兵刃往前对冲，谁先停下来谁就算输。”

　　楚穆炎冷着一张脸，命人牵来玉墨飞龙，翻身上马后眼神阴鸷的注视着沈星月，“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但是在开始之前，我还有话问你。”沈星月深吸一口气，眼中隐含泪光，“你后悔吗？现在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

　　“朕……”楚穆炎与沈星月对视道，“朕要后悔什么？皇后倒是给朕说说，是朕的江山不够秀丽，还是朕对你太过宠溺了？所以……你才这样无法无天，明明朕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而你偏偏要与朕为敌！”他张开双臂，有些激动。

　　沈星月只是浅浅一笑，其中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还有一事相求。”沈星月从怀中掏出已经包好东西的帕子，朝着前方楚穆炎的位置扔去。

　　楚穆炎只手抬起稳稳接住，眼角睨了沈星月一眼，打开帕子，里头包着几颗发干变色的冰糖葫芦，而底下的帕子隐隐露出了梨花，他心中微微一动。

　　“我恳求你放了国君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以你现在的这些兵力，难道还需要靠绑着敌国国君的妻儿来要挟取得胜利吗？不说你胜之不武，也会说你欺负小国。”沈星月望着楚穆炎看着那帕子的神色，心中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