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为引星入命苦恼了,却终究不得其法,始终没能感受到星辰对他的呼唤。www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昨天老师教他的方法领会错误。
燕飞恍恍惚惚的推开屋子大门,阳光伴随一片金黄照进燕飞眼中,瞬间只觉神清气爽。葬花谷,果然花开之地。已是入秋之季,又有秋菊盛开。
燕飞凝视朝阳之下的秋菊,秀丽淡雅,却又干拔挺立,恰如葬花谷中的师姐和师父。燕飞心中念到。
那一片金黄之中,一位身着朴素的老妇人正在低首撷花,似是感受到了燕飞凝视的眼光,抬首向着燕飞微微笑了下,阳光印在老妇人面容之上,面容上些许的皱纹之中都透射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和爱之意。
燕飞望着慈祥的微笑,只觉特别可亲,仿佛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内。他下意识的也报以微笑示意。
老妇人似是采完了秋菊,转身离了去。燕飞怔怔望着,内心味道难以明了。
他稍稍整理下情绪,向着言灵均的修行之所走去,今日他想修剑。
言灵均的修行之所,偌大的屋子中幔布轻飘,屋顶横梁悬挂着数十个灯笼,封闭的屋内仿若外面的日昼一般明亮。中间放着一块蒲团一样的东西,言灵均盘膝而坐,望见燕飞进来,起身执剑,开始向着燕飞说道:
“剑之一道,与世间大道相合。这世间道理到了顶尖,便就都是通用的。史书记载史前有一人曾说过人生有三大境界,第一境界便‘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你可知是何意思不?”
言灵均凝眉向着燕飞问道,燕飞茫然不知她嘴中念叨的是什么。
言灵均心中微叹。昨夜衣月华向她告知了燕飞修行一日破三境,当时就让她将燕飞惊为天人,认为他是修行奇才,自己教他剑道实在是埋没了人才。
但衣月华却又告知她燕飞来书院可能是另有目的,让她不许向外透露燕飞之事,燕飞习剑一事还是由她负责。www
燕飞在言灵均心中已然是天才,所以她说完这句话期待的是燕飞能够立马悟出剑道,但燕飞懵然的表情却是让她知道,她期望的有点高了。
言灵均继续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身在世间,总会有繁花迷眼,流言掩听,只有上了那高楼才能远瞩天下,看清时势。这一句话放在剑道之中同样合适,天下剑法数不胜数,光离山剑宫便有二三十种剑法,或中正平和,或奇诡险峻,而世间所有剑法加在一起,便只是一句话,也就是剑道第一层境界,剑在手中。”
燕飞听着师姐款款而谈,似是若有所思,感觉这句话极简单却包含至理;但却又是一无所得,剑当然在手中,难道还能用脚使剑不成?
“剑在手中,便是手中有剑,欲要登上高楼,第一步便是识剑法。”
言灵均手中执剑,翩然而起,似惊鸿掠空,似飞燕过林,灵动迅捷,飘忽不定。俄而收剑直立,平息下呼吸,向着燕飞说道:“这是荡雁剑,你来试试学到了几成。”
说完示意燕飞从幔帐之后的剑架上取出合适之剑。燕飞从数把剑之中,挑出一柄较为轻盈的剑。而后闭眼回忆了下,也是翩然跃起,丝毫不差的将言灵均的招式使出。
言灵均赞许说道:“不错,荡雁剑法虽只是入门之剑,却是胜在身法灵动之上,你只看一遍便能使出,于剑道之上可以说很有天赋。”
言灵均说完,却是没管燕飞是何表情,一剑横胸,又是执剑而起,这一次却是矫若惊龙,剑中之势若雷霆震怒,隐有风声传出,又偶有惊雷之声,威力奇大,迅猛无比。
言灵均此时所舞正是风雷剑法,剑中的风雷之势是真元聚结剑中,引发的异象,而这正也是风雷剑的奥妙之处。
只是寻常人学会风雷剑法而引出风雷之势,少说也要个三五载,即使是五圣人中的剑圣,引出风雷之势也是花了一年之久。而此刻只是燕飞所学的第二种剑法,不得不说对燕飞是一种刁难。
言灵均却不是故意想要刁难燕飞,她闻燕飞一日破三境之后,便觉得燕飞是修行奇才,而燕飞也是如她期望一般,轻而易举的便学会了荡雁之剑,所以她便想试试燕飞是否能够超越古人,一日引出风雷之势。闪舞小说网www
言灵均收剑了下,说道:“风雷剑,你试试?”此时她说出你试试之时,带着不确定的询问之意。
燕飞执剑横胸,跃然起舞。
言灵均看了片刻,不禁莞尔一笑,自己终究还是期望过高,稍微的有点好高骛远。燕飞剑中带有风声,却不是飓风过地摧毁一切的磅礴之声,而是破烂风箱漏风之时的撕拉之声。
燕飞舞了片刻,便感觉不对收了剑,他略微羞赧的望了师姐一眼,又低头看了下手中之剑,言灵均刚想要安慰下他,燕飞却是又走向了剑架,选定一把较为厚重之剑,重新跃然而飞。
言灵均望见他的举动笑了笑,风雷之势,岂是换了把剑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燕飞的举动在她心中虽是稍微幼稚了点,却让她很是赞赏,世间的任何修行都需要这一种锲而不舍精神,所以她便没有出言阻止。
起初之时,燕飞剑中还是隐有撕拉风声,片刻之后,却是变成了微风拂叶的沙沙之声。言灵均一怔,她不明白燕飞是如何在片刻之间便做到了的。
当让言灵均真正吃惊的是,微风之后,却是马上变成了大风穿林的呼喇之声,继而呼喇之声却又是变成了海上狂风骤起,引起滔天巨浪,狂风起,惊雷现。燕飞剑尖之上隐有青光闪耀,那便是雷电之势。
燕飞之剑,终是完全的引出风雷之势。
言灵均呆呆的望着漫天的剑影,望着燕飞将奔雷剑法一式一式的使将出来,临风对月,东风浩荡,风雷掣电,瓦釜雷鸣,她不懂自己内心是何感想,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羡慕?嫉妒?震惊?都不是,也都没有。
剑圣一年完成风雷之势,而他才仅仅一遍,虽然剑中威势不及剑圣,但未免也太快了点。起初言灵均抱有侥幸之心尝试着看看燕飞能不能一日完成风雷之剑,但当她的小小侥幸变成了现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何种心情了。
风雷终是停了住,却是燕飞收了剑。他扭头看见言灵均的表情,诧异问道:“怎么了?我使错了?”
昨晚衣月华交代言灵均不得向外透露燕飞修行猛进之时,同时也交代言灵均也不能让燕飞知道他与常人的不同。言灵均内心也很好奇为何不能,但衣月华却只是交代,并未作出任何的解释。
此时言灵均本想说一句“还行,只比我慢了一遍”,来欺瞒燕飞。只是复杂的内心和过于震惊的现实让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望着燕飞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还行,风雷之势虽是稍弱,却也是不错了。”
她吐纳几下,又是凌空而起,这一次是归元剑法。
归元剑法本自乾坤八卦,“乾”卦为天,故“乾剑道”若行云一般飘忽,变化多端,是以能攻其不意;“坤”卦为大地,故而“坤剑道”沉浑厚重,是极厉害的防守剑术;“艮”卦为山岳,是以“艮剑道”雍穆雄奇。但这路剑法很少独运,多与“兑剑道”合使,“兑”为沼泽,山泽相容,一正一奇,往往陷敌于无形。而“坎”为天下之水,“坎剑道”自也深得水性,若江若海,若湖若瀑,要知“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这路剑法极得“弱之胜强,柔之胜刚”的妙谛,堪称归元剑中最厉害的剑术;“离剑道”则为火象,霸气十足,无所遮拦,可一旦使出,便似野火燎原,势不可当。
而归元剑法独独少了两卦,便是震巽,而这震巽便是雷与风。
这一剑法是剑中大师欧冶子所创,他依八卦之意,创出包含六种剑势的剑法,六种剑势出现在一种剑法中,却又偏偏能够相溶其中,浑浩流转间无丝阻碍。所以这归元剑便是修行剑法的大成之作。也不知是否不敢僭越了风雷剑法,当初创此剑法时偏偏独独少了风雷。
先前言灵均见燕飞换了厚重之剑便将风雷之势引出,此时心想使出六种剑势,若是不能使出看你还能换成何种剑。
言灵均停剑收息,说道:“归元剑法,你试试?”
燕飞闭目在心中推演一遍剑法,皱了皱眉,有点难。这套剑法太过繁杂,似是苍穹之上的星辰,相互萦绕,相互连接,而归元剑也是一环扣着一环,相互影响,缺一不可。
言灵均望着皱了眉的燕飞,心下稍松,这下你吧。她带着些微的俏皮想到。
燕飞皱眉之后,却是咬牙起身纵起。起初之时,手底剑招颇是滞涩,他完全只是在凭着记忆将剑招一招一招的使出,全然没有一点剑势在内,偶尔还需停下来仔细思索回忆。
但在他一遍之后,却又起身飞起。归元剑第二遍之时滞涩稍减,剑法稍显流畅
第三遍燕飞已是能够将全部剑招记起。
……
第十遍之时,燕飞已是融会贯通。
……
燕飞自己也数不清是多少遍,也不知道此时是何时,但归元之剑六种剑势终究是全部显现。
剑影之中的燕飞或若佛祖拈花,纤尘出资,手中之剑飘逸绝伦,似细雨丝丝微微的润物;或若愚夫耕地,鲁莽拙笨,手中之剑雄浑厚重,似山岳万年无语巍然屹立;或若名仕之怒,横眉竖目,手中之剑迅猛爆裂,若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燕飞终是收了剑,却已是面色苍白,衣襟也已被汗透,但却是满面的笑容,他向着言灵均笑道:“师姐,我会了。”说完一下倒地,昏迷了过去。
言灵均知道他是脱力而昏迷,并无大碍。
她痴痴的望着昏迷的燕飞,纤细的指尖划过了燕飞的眉眼,燕飞的鼻,燕飞的嘴唇,心中忽然泛起了莫名的情愫,喃喃自语道:“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如此的拼命吗?”
她凝视了片刻,将燕飞扶起,也不顾他的湿汗浸入了她的白色院服,将他扶到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