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的房子真的很小，三十多平米的样子，一室一厅，却被祖孙三代打理的很有生活气息。

　　张茂的妈妈看起来是个贤惠能干的阿姨，知道她是张茂的上司以后，待她非常热情，甚至一再要求她留下来吃完饭，还忙不迭让张茂去菜市场买菜，叶默一再拒绝推说已经和朋友越好，她才不甘心的作罢。

　　张茂儿子很好动，圆圆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一上来就地给她一个玩具，非要和她一起玩儿。

　　张茂妈妈说：孩子很调皮，自己身体又不好，张茂打算下个月就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去了。

　　叶默无意问了一句，才知道是要送去不远处的国际幼儿园。

　　叶默听张茂无意间说过那家幼儿园的，一年的学费得八万块。

　　叶默心情复杂的告辞，临走给孩子塞了一个大红包当见面礼，张茂和她妈妈一直不肯收，最后她一再坚持才勉强收下的。

　　叶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只觉得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心也凉手也凉，最后给妈妈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听着妈妈的絮叨一路走到了地铁站。

　　周一，她准备好了说辞去跟张茂面谈。

　　她都想好了，一直说“公司的决定”，尽量不看对方的眼睛，说完就走，也不再多谈其他。

　　捏着手里，心里四下无着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给顾云爵发了一个短信：准备今天跟张茂摊牌。您的调查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想这件事越早结束越好。

　　她隔了会议室的门，看着张茂笑嘻嘻的向她走过来，因为上次给孩子的那个红包，她对自己越发感激客气。可叶默一直不笑，渐渐的张茂也觉察到一丝异常，似乎觉察到什么，神色凝重起来。

　　叶默下定决心了，今天逼不得已，只能做这个恶人，不能心软。

　　张茂走进会议室，转身掩上玻璃门的时候，叶默的手机响了。

　　“先别谈，有意外的发现。”顾云爵的声音清冷却坚定，一句话却让叶默慌的不知所以。

　　“稍等，我回头找你谈，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叶默就这样丢下一脸惊愕的张茂仓皇逃离。

　　她赶着去找顾云爵，他却在总部开会。叶默再进g＆r总部，心里总是有些别扭，从停车场坐直达电梯上楼，吴晨宇让她直接顾云爵办公室等。

　　说起来，这还是叶默头一次进顾云爵在g＆r的办公室，所有副总裁的办公室都在36楼，一出电梯各总裁办公区以电梯井为界分占楼层的四个角。

　　顾云爵的办公室门口有个前台秘书，迎了她进门，一进去穿过花园似的公共区，走道左手边是会议室，右手边是吴晨宇的办公室，吴晨宇办公室门开着，他坐在位子上笑嘻嘻跟她打招呼。

　　顾云爵的办公桌背靠着半弧形的落地窗，采光和视野都极好，叶默坐在灰色沙发上，无所事事四处瞄。

　　办公室真大啊，办公家具线条流畅，色彩简单，以灰色和白色为主，巨大的书架配两米长的办公桌，肃穆庄重的既视感。

　　隔壁还有房间，从虚掩的门看进去，似乎是一个休息室，可以看得见白色床单和银色落地台灯。

　　挨着休息室的门有个柜子，上面摆着一个咖啡机。

　　前台秘书进来微笑问她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什么口味。

　　叶默不想麻烦她，道：“没事，我自己来吧。”

　　吴晨宇正好进来也笑道：“不用拿她当客人，让她自己来好了。叶默，我出去一下，你稍等一会儿，顾总大概还需要半小时。”

　　叶默点点头。秘书也马上客气的关门出去。

　　叶默还没见过这位美女秘书，白白净净肢体修长，脸上的妆容清新素淡。除了职业性的微笑，几乎没有别的表情。一身及膝黑色职业裤装，既不算老气也不会太打眼，像是顾云爵会满意的下属。

　　叶默坐着无聊，就随手翻他茶几上的杂志，多半是财经、政治类，中间夹杂着几期《新潮》。

　　坐了一会儿，叶默站起来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刚刚喝了没两口，顾云爵就推门进来了。他大步流星，看见她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端着一杯热咖啡翻着杂志，倒是悠闲的很。

　　顾云爵顺手关上门，脱下外套，冲她一伸手：“给我来一杯。”

　　叶默知道他的，他对咖啡的瘾很重，有时候一天喝到五六杯。

　　“喝茶吧。你咖啡过量了，我给你泡绿茶。”她站起来。

　　“不喝。”顾云爵不答应，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翻出一沓资料，拿了过来。

　　叶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消息？”

　　顾云爵看了她一眼，继续伸手。

　　直到叶默将一杯热咖啡递到他手上，他才将手中的资料给她看。

　　“叶默，泄密者不一定是你的那位下属。”他深邃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还有一种可能。”

　　叶默不明所以，眉头一皱：“什么可能？”

　　顾云爵修长的手指缓缓扬起，直指她的鼻尖。

　　“我？”叶默惊的差点儿掉了下巴，马上面红耳赤的争辩：“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顾云爵目光探入她眼底：“13日到15日之间，的确只有你们两个人单独在办公室呆过，但是你的私人电脑上，是一直有稿子的备份的。”

　　“对啊，”叶默愣了，想了想从包里将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就存在这儿，我随身带着啊。”

　　叶默一愣，有些语无伦次：“你，不会……真的怀疑我吧？我，不是我干的。”

　　顾云爵道：“你的笔记本有没有可能让别人接触？或者，你曾经将她交给过什么人？”

　　“不会啊，我一直都随身带着上下班。”叶默拧了眉，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回忆那几天的行程。

　　“从来没有吗？笔记本也会出故障，或者也会让同事偶尔帮忙拿一下。”顾云爵启发她。

　　叶默摇摇头，眉头打了个死结，突然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恍然出声：“哦，我想起来了，就有一次，我开会要看笔记本里的资料，结果没电了打不开，我交给……帮我去充电了。”

　　她因为震惊，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现当时的画面，一时间那个人的名字如鲠在喉，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