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爵跟她说这个事，本来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结果叶默听说以后心里更堵得慌了，就连她最爱吃的川菜摆上桌的时候，也笑的有些勉强。

　　“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怪顾总听信谗言，他并不是相信这些话，只是听到了这样的反映问了一下我，作为倾慕的董事长，这是他职责所在。”顾云爵给她夹了一些菜。

　　叶默咽下了嘴里的美食，才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明明都是做事情，为什么非要拉帮结派的，背后来阴的？”

　　“郑华敏和周齐的事情以后，顾总对手下人这些问题都尤其敏感，他最信任的人都背着他假公济私，他肯定对比较在意这类问题，举报你的人肯定是没有拿出证据，不然你不会还在倾慕呆着。”顾云爵道。

　　“嗯。”叶默撅了撅嘴道：“幸亏我的老板顾总你跟他是一家人，他要是连你也不信任，我肯定惨了，迟早会被人陷害死。”

　　顾云爵唇角微勾，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惜：“不会的，有我在，你安心做事就好。”

　　叶默不吭声，却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只是埋头吃饭，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

　　顾云爵早已放了碗筷，坐在对面看她吃。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道：“叶默，你有没有认真研究过秦渊这次复赛的作品？”

　　叶默见他又谈工作，神情紧张起来：“秦渊，有什么问题？他的复赛成绩很好啊。那件衣服你不是还说小量生产吗？”

　　“你不觉得，他这款外套跟他的一贯风格差别很大吗？”顾云爵皱眉道。

　　“虽然这款跟他平时的款差别很大，但是跟他设计图册里的称为涅槃的那款黑裙风格很像啊。”叶默解释。

　　“如果秦渊能保持住这种设计水平，他将很快在国内设计领域打响名头。”顾云爵道：“可是，他的表现很不稳定，而且多数时候是以偏保守的设计为主，怎样才能激发他的这种潜能，让他保持住涅槃的这种水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秦渊自己内心其实对涅槃或hero这两件设计还挺排斥的。他复赛时虽然高分赢了，但是比赛场上居然一直表情很木讷，最后宣布他第一的时候，他都笑的有些勉强似的。”叶默不解道。

　　“如果他自己不能承认涅槃和hero是他目前最好的作品，我们又如何激发他的潜能呢？难道靠一直给他创造高压环境吗？”顾云爵皱了眉，摇摇头：“如果想让他在决赛中出彩，你得帮他接受这个事实，鼓励他设计往涅槃那个方向靠拢。”

　　叶默对秦渊的想法也一直摸不透：“以他平时的性格和家庭背景，我觉得秦渊可能不接受这样叛逆、离经叛道的自己，他更倾向于那种走复古风的设计，喜欢稳妥的、华美却不高调的东西。”

　　“他才大二，设计还未定性，现在对他而言非常关键，如果他能认识真实的自己，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崔冉，甚至超越他；如果一直在两种风格之间摇摆，他可能就会沦为平庸，最终籍籍无名。”顾云爵撑着桌沿，缓缓道。

　　叶默非常认同顾云爵的话。

　　“叶默，你得多花点儿心思在他身上，最好研究一下他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顾云爵找到了突破口，看着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叶默从秦渊的个人资料上查到了他的家庭住址，他的母亲在一家小超市上班，微薄的工资是母子俩的全部收入来源，还要供秦渊上大学，据秦渊说而且还患有偏头疼，时不时发作，非常辛苦。

　　趁秦渊在集训，叶默和顾云爵特地抽空去了她家一趟，去的时候，他妈妈正在吃午饭，只煮了一点面条青菜。叶默表明了身份，秦渊妈妈李明桂非常客气的将他们迎进门。

　　秦渊的卧室只有五六的平方大小，里面放的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一张旧书桌，叶默在书桌上看见了一个图稿夹子，上面画的是设计图。

　　秦渊妈妈显得有些局促，解释道：“这是秦渊原来的设计稿草稿，随手画的，他有时候东丢一张西丢一张，我就帮他收集到一起了。”

　　秦渊妈妈不过五十岁，两鬓却已斑白，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却看起来温柔又朴实，叶默对她很有好感：“李阿姨，秦渊真幸运，您能这么支持他学设计。”

　　李阿姨被她这样夸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秦渊一直是个乖孩子，我虽然读书不多，不懂这些，但只要不是做坏事，他喜欢就好。还得多谢倾慕公司，资助他完成学业还帮他完成梦想。”

　　叶默客气笑道：“秦渊真的有才华，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李阿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听到人家说秦渊成器，当即笑的合不拢嘴。

　　叶默翻着那些设计图草稿，有些还有揉皱的，叶默一一抹平了来看，大吃一惊：“你看。”

　　顾云爵结果她手里的草稿图，发现了端倪：那些揉皱的图纸上，都带有一个特殊的标记，一颗红色的心脏上拴着一条铁锁链，紧紧的勒住心脏，勒出了一条血痕，血迹斑斑。

　　而这个设计图的主体是一件暗红色的长款包裙，裙子是渐变色，胸口处是黑色，由胸口往下层层变浅，直至变成鲜红，裙尾破损，做成了褴褛的效果，跟那条涅槃黑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顾云爵与叶默对视了一眼，对李阿姨说：“这些设计都不错啊，为什么被他扔了？”

　　李阿姨眉头微皱，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我不知道啊，他自己画了又改，完成的他都会誊写一遍，放在一个设计图册里面。”

　　叶默点点头，想了想道：“那这几张图，我们能带走吗？秦渊马上要决赛了，他的成绩目前并不稳定，我们还在想办法让他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李明桂点头如啄米：“好好，您拿走吧，只要对我们家秦渊有帮助。”

　　叶默又与李阿姨叙了一会儿家常，顾云爵全程未吭声。

　　等从秦渊家出来，叶默捏着那个草稿本，在顾云爵的副驾驶座上坐了半天都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