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见到洛丽塔的设计图，非常惊喜，果然给了很高的评价。叶默也没说这稿子的出处，只问：“如果这条裙子参加半决赛，你能打多少分？”

　　崔冉道：“晚礼服是核心作品，如果日常装能与裙子相呼应的话，我完全可以给这条裙子最高分。”

　　叶默心中有数，又按照顾云爵的吩咐去请了心理医生来，定期给学生们心理辅导，明着是给所有人减压，实际上是为了摸清楚秦渊的真实心理状态。

　　可是半决赛以后，秦渊的状态波澜不惊，似乎接受了自己从复赛第一跌落到半决赛第六的事实，叶默尝试去开导他，他却笑说：“不是自己退步了，是其他选手进步的比他快。”

　　叶默无言以对。

　　顾云爵仔细思索一番，居然点头道：“其实如果就他一贯的风格比，他确实没有退步，只是也没什么进步，正常的状态下，他性格过于温和，以至于作品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太过平平。”

　　“可是，涅槃、hero和洛丽塔才是潜意识里的秦渊，极具攻击性，极端而危险。而且他的这个系列，进步非常快，风格越来越成熟。”叶默带着疑惑道。

　　“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这一面，但我担心比赛强大的压力会撕裂他，让他不得不去面对，搞不好他会崩溃。”顾云爵皱眉。

　　是啊，当逃避和自欺欺人已经不起作用的时候，秦渊是否能面对真实的自己。

　　“不要再刺激他了，哪怕他暂时再也出不来好作品。”顾云爵道。

　　叶默盯着他冷峻沉着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上司了，他这个人非常务实，做任何事情总是以商业利益为先。他能为了保住倾慕舍弃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新潮杂志，他在重大抉择面前，从来都保持着理性。

　　然而，此时他似乎对秦渊心软了。作为倾慕的管理层，他不应该不遗余力的挖掘秦渊的商业价值吗？或者说，他应该逼着秦渊面对，逼着他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黑暗面暴露在阳光下。

　　可是他居然说：“不要再刺激他了。”

　　叶默有些不解：“是打算放弃他了吗？还是要继续将他作为储备？放长线钓大鱼？”

　　顾云爵冷冷看了她一眼：“难道我们要做杀鸡取卵的蠢事吗？秦渊我们是不会放弃的，我希望等他成熟一些，承受能力强一些的时候，再让他去面对。”

　　叶默唇角不自觉上扬，这自然也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操之过急，可能会彻底毁了秦渊。

　　顾云爵想了想，拨通了手机里的一个电话，还按了扩音器。

　　对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顾总，我正准备这段时间给你打电话汇报调查结果呢。”

　　“你说。”顾云爵看了叶默一眼，示意她坐下一起听。

　　“秦渊的母亲是未婚生子，母亲生下他以后，她父母也就是秦渊的外公外婆就和他们断了来往，亲戚也多年不联系了，所以很难查到他父亲以前的信息，而且据了解他的亲生父亲后来离开h市后又改了名字，给我们的调查增加了不小难度。”对方说。

　　“直接说结果。”

　　“好的，我们查到了四个疑似人员，目前正想方设法拿到他们的dna，好跟秦渊做亲子鉴定，恐怕要等结果出来，我才能跟您汇报。”

　　顾云爵眉头又不自觉锁紧：“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要加快速度。同时，派人留意一下秦渊的母亲，看她有没有什么秘密。”

　　“好的，顾总。”

　　等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想了好一阵，叶默才恍然回神：“好奇怪啊，秦渊的妈妈是非常传统的女人，怎么会跟人家未婚生子呢？”

　　“不要先入为主。”顾云爵道：“我们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性，再过一个月，就能知道结果了。”

　　叶默点点头：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一个单亲妈妈需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啊？秦渊自小会受到歧视吗？母子两个生活必定艰辛，这难道就是秦渊心理暗黑面的源头吗？

　　叶默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好啦，这些事，我来处理，你多关注一下丁子琪那边，听说rii海选结束了，也要弄一个盛况空前的比赛直播，我看人家是要明着跟你打擂台了。”顾云爵道。

　　“半决赛的赛制她都已经现场看到了，看来决赛我得跟电视台好好商量一下，改一下规则，不然搞不好会被她们整个抄袭。”叶默愤愤然道。

　　半决赛以后，选手们的集训既然在紧张进行，顾云爵担心叶默在决赛组呆的时间过久，就让她跟着自己回h市放松几天。

　　叶默也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太辛苦，想回去调整一下身体顺便看望一下舅舅一家。

　　结果回到h市的第三天，叶默就接到了决赛组心理医生打来的电话。

　　“什么？你说秦渊出事了？什么情况？”叶默正在跟顾云爵商量半决赛优秀作品投产的事，接到这个电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云爵一把夺过电话，直接按了扩音器问对方：“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上午他上完崔老师的课回来，就神情恍惚的，我看他脸色苍白，以为是累的，结果他吃午饭的时候一个人不停的自言自语，其他选手告诉了我，我看他情况很不好，于是给他开了镇定的药片，他睡着了我马上打电话的。”

　　“他怎么个情况不好法？”叶默追问。

　　“嘴里一直念叨：‘这是谁干的，谁在背后害我？’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我看他精神要崩溃了。”

　　叶默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可怎么这么突然呢？

　　“拿上包，我们走。”顾云爵二话不说，当即站了起来。

　　叶默与顾云爵坐在车上，一直在琢磨心理医生的话，想了很久，终于等不到到达目的地，就给崔冉打了电话。

　　崔冉也很诧异：“我也奇怪呢，我正上着课，就看见秦渊脸色撒白，我以为他是低血糖什么的，我让坐在一边休息，可他说了句要去洗手间就走了。我叫我的助理去盯着他的，说是在厕所呆到下课才出来。”

　　叶默不解的看向顾云爵。

　　顾云爵插话道：“崔老师，你那天上课讲的什么内容？”

　　“半决赛优秀作品点评啊，我还将叶默给我看过的那条条洛丽塔裙子做了样衣出来，当作那节课的重点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