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宁不想再继续这种火药味儿浓烈的谈话了,她调节了一下呼吸,然后紧挨着爻爻坐下。闪舞小说网www接着她抓起爻爻的手,真诚地看着她,像个老妈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爻爻,你我相识一场,我不忍心看你走错路。在遇见我之前,我不知道你错了多久,但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劝告,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爻爻目光冰冷地质问叶小宁道,“请你告诉我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自己爻爻吗?爻爻,四个叉!哈哈,因为我特么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我投胎是错误,出生是错误,就连活着都是个大错误,你让我走对的路,那我觉得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话句句都像无形的胶带,把叶小宁那张想讲大道理的嘴封得死死的,沉默了大半晌叶小宁终于开口道,“我手里还有一万块钱,你还差多少,我来帮你想办法。”
叶小宁心里清楚,当一个人正遭遇人生的低谷时,他们往往不需要理解和安慰,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能有人站出来帮他们摆脱困境。因此叶小宁咽下了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谆谆教诲”,直截了当地深入敌情,提出建设性的建议。
爻爻神情复杂地看着叶小宁,她完全没有想到叶小宁竟然她解决问题。
“你……认真的?”
叶小宁点头,“我认真的,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偷,不再做犯法的事,然后把家里的这些,”叶小宁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盗窃物,“交给警察,剩下的事情我们一起解决。”
“交给警察?你想让我自首?”爻爻防备地连连向后躲。
“不,我去交给警察,我保证不会出卖你,这件事情我来办。闪舞小说网www但是你,必须听我的,不然你这辈子就废了!”
“为什么我?”爻爻困惑地看向叶小宁。
“这不是我第一次帮你,上次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帮你?”叶小宁不愿被人当成救世主,她本来也不是,“自私,你就当我是自私吧。上一次如果我不管你,而选择冷漠地离开,那么我担心我会睡不好觉,我的后半生可能都会时常牵挂那个身处险境被我无视的女孩最后到底有没有事。至于这次,仍然是自私,你若是在别处做坏事我才不会管呢!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爻爻两眼失神沉默不语。
“好了,我现在要跟你说钱的事。我还有一万块,你有多少?偷的东西不算,偷的钱都要上交。”叶小宁认真地说。
“那我就没有钱了,”说着爻爻从松散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沓钱递给叶小宁,“这是你的一万块,对不起。”
爻爻把头别向一边,根本不敢看叶小宁的眼睛。
叶小宁瞠目结舌地看着爻爻手掌中的一摞红色纸币,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气愤地叫道,“你连我也偷?”
说着叶小宁便愤怒地用右手拎起了爻爻的耳朵,把她从地上揪了起来,爻爻疼得连连道歉,“姐,我错了,我现在知道了不应该偷你的钱。”
叶小宁终于不解气地松开了手,爻爻直接被她推到坐下,她开始揉着自己红肿的耳朵。叶小宁恨铁不成钢地用食指戳着她的头道,“爻爻,你就是个混蛋!”
爻爻眼眶通红高声道,“是啊,我就是个混蛋,我不仅偷别人,还偷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说,你还要不我?”
叶小宁也提高音量超过了她,“帮,当然!”
“为什么!”爻爻声音沙哑地喊道。www
“因为我欠了你的,我肯定是欠了你的!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叶小宁嗓子大喊。
爻爻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她又抱住叶小宁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腹部大哭了起来,“我长这么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叶小宁低头看着怀中的这个女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同情心便立即了。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这个偶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女孩,这个近些天来她曾反复思考该如何让她走人的女孩,此刻竟然让她本能地想要保护。
叶小宁扶爻爻躺在,爻爻则一直死死地抓着她腰际的衣服,哭了好久好久。
渐渐的,爻爻不再抽泣,呼吸也变得均匀了,叶小宁抬眼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屋子静下来,这会儿该轮到叶小宁哭了,她心中暗骂自己:能耐不大,胆子还不小,什么忙都敢帮,这可是五万块钱哎!上哪儿去弄那剩下的四万?
正在她辗转难眠之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到手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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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开始。
这是小时候每次理发陈拓的父亲陈毅之都会说的一句话。开学前,节日前,父亲都会叫陈拓理发,他说把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的就意味着跟过去的事情说再见,人要朝前走,从新出发,从头开始。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惯了,陈拓早已习惯了他那一头蓬松的烦恼丝。直到叶小宁叫他理发,他才觉得自己确实该有些改变了。
那次他挑了附近的一家小理发店,店里的理发用具和店内摆设都好像蒙着一层污垢一样不干不净的,理发师是个中年大叔,他身上裹着一条深色条纹围裙,围裙上面大圈套小圈的全都是污渍。
陈拓进去的时候就后悔了,但又碍于大叔的热情不好意思离开,于是强忍着把头发给剪了。
“怎么剪?”大叔问坐在座椅上的陈拓,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剪短。”陈拓说。
“好嘞。”
可大叔刚要挥剪,陈拓却连忙叫住,“等等,那个……也别太短了。”
就这样,陈拓理了个半长不短的发,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但跟之前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结账的时候,陈拓问大叔多少钱,大叔一边收拾地上的碎发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五元。”
陈拓张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五块钱?”
“是啊,八十岁以上的两块,六十岁以上的三块,你这个年纪都是五块,放心好了,不会多收你钱的。”
陈拓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一身够大叔理成百上千个头的行头,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陈拓掏出了一百元递给大叔。
“没零钱吗?我找不开啊。”
“没事儿,多出来的就当小费吧。”
大叔不悦地抬眼看他,“小费?你当我是要饭的?五块钱是我应得的,你得给我,小费是别人打赏的,我不要。”
陈拓被大叔的态度逗乐了,但他翻遍了身上的衣兜也没翻出零钱来。
“没钱就算了,下次再给。”
“算了?那我要是再也不来了呢?”
“哎呀,吓唬谁呢?不来就不来呗,不就五块钱的事儿吗?既不能发家致富,也不会倾家荡产的。”
“放心吧,我准来。”陈拓留下这句话便走了人。
这一次陈拓又踏进了这家理发店,天已黑,理发大叔窝在角落的破皮沙发上看着一台微型电视机有滋有味地磕着瓜子。
看到陈拓进来,大叔反应了一会儿便认出了他。
“这么晚还来剪头发呀小伙子?”
陈拓走到镜子前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拍在前面的桌子上,“两次的。”
大叔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起身过来,“怎么剪?”
“剪短,要干干净净的那种。”陈拓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说。
“好嘞!”大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