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哼,怨气这么大!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做了什么抛弃妻子的混蛋事一样!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问问你,作为父亲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现在可倒好,你吃我的、住我的、花着我的钱反倒还埋怨起我来了!我是养了个狼崽子吗?”
成叔见火药味儿越来越浓连忙起身坐到陈易之身边劝道,“你不要动气嘛易之,小拓都这么大人了,他是能分清是非对错的,孩子既然来找你,你就听他把话说完嘛!”
“他是专门跑来气我的!等哪天彻底把我的两颗肾气到爆掉他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易之!”成叔晃了晃陈易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转而又对陈拓说道,“小拓,你爸爸的脾气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跟他计较,你有什么事就说,成叔给你按住他,让他必须听完。”
陈拓点头以示感谢,然后轻舒口气说,“我想要最平凡的亲情,我想每天回到家都有家人等我吃饭,我想一家人其乐融融互相关心照顾。”
陈易之眨了眨眼睛,他的脸上仍有怒容,但却已缓和了许多,他靠在了沙发上开始静静地听着。
“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让你们喜欢的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我学习不错,您是知道的,但是妈妈总是带我翘课,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带我出去玩儿,我考得好了没有鼓励,考得不好反而会得到她的赞赏,那时候您忙,我总也见不到您,我什么都听妈妈的,为的就是能让她开心。
可是后来,我落下的课太多了,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初中到高中,我越来越缺少斗志了。而这时候的妈妈就像换了一张面孔一样,她开始奚落我,说我笨,说我无能,说我就是个白痴。为了能让她喜欢,我又开始努力学习,那会儿你们都忙,没工夫管我,当我拿着一次比一次分数高的成绩单给她看的时候,她还是继续嘲讽我。
我真的不明白,现在的我不是她亲手造就的吗?她把我变成今天的我,然后又开始讨厌我,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就在投毒事件发生后,本就压抑的家变得更可怕了,您来了美国,不管我们了。那段时间我想充实自己,于是决定申请到国外读书,妈妈知道后直接给我办进了科技大学让我四年混一张文凭,我有反抗的余地吗?我没有!
当时我想,科技大就科技大吧,只要你们开心就好,四年就算是对我自己的放逐了。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妈妈竟然给我找了一个未婚妻,还把那女孩安排到了我的学校我的班。我先不评价那个女孩,爸爸,您告诉我这是什么年代了?婚姻大事难道还攥在家长的手里吗?
对于这件事,我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妈妈把我的生活费减了又减,直接从经济上制裁我,一步一步把我往绝路上头逼。
其实我还是要感谢她的,她不这么一次次地压迫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反抗。”
陈易之和成叔都认真地听着,而成叔抿着嘴,似乎在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
“爸爸,曾经我是不够懂事,我为我做过的错事向您道歉,但没做过的事情也请您不要冤枉我好吗?”
成叔瞥了一眼陈易之,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连忙问道,“小拓,那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呢?”
“我想证明我自己。”陈拓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句话倒是让陈易之来了兴趣,他看向陈拓,“怎么证明?”
“我觉得我自己没有那么差,我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我知道易之集团一直在出售国内的产业,现在酒店也就只有十三家了,出售的原因是酒店亏损,于是您打算将酒店变现转做海外投资。但在我看来,易之酒店完全是因为经营不善,而不是市场环境萎缩。因此我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改变易之酒店的现状。”
对于陈拓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陈易之倒是很意外,在他印象中,这个儿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而对于陈拓刚刚提及陈母的有关事情陈易之是不知情的。他们父子之间从未聊过这些,这让他不得不好好消化吸收一下。
陈易之不停地摆弄着手指,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陈拓说得没错,易之酒店的确是经营不善,但也并非无药可救,只是陈易之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像曾经那样在商场拼杀了,而年过半百的他在经历过诸多事情之后也逐渐懂得了“凡事不强求”的深意。
这个对于陈拓来说冰冷又难以理解的家对于陈易之又何尝不是如此?曾经的他为了事业鲜少照顾到家庭,可等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家里便出了那件直到现在让他回忆起来都头皮发麻的事情,当时的一切迹象都指向陈拓想要谋害他,但又因没有证据,于是陈毅之便把家人都列入了怀疑对象,只是最大的嫌疑人仍然是陈拓。
“你想要怎么改变现状?”陈易之突然问道。
“我说实话我现在还不知道,这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针对市场环境和竞争对手以及不同区域的酒店要有不同的策略。”
陈易之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他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让我考虑一下。”
陈拓站起身朝陈易之鞠了一躬,然后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静的出奇,陈易之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成叔连忙起身去扶。
“阿成,这事儿你怎么看?”
“易之,你的家事我不参与。”
“这不是家事,是易之集团的事。”
“我建议你给小拓一次机会,我觉得小拓刚刚说得没错,这养不教父之过,你是忙还是什么原因都不是借口,秋兰的做法呢可能也有些欠妥,那么既然孩子提出来了,反正酒店都已经半死不活的了,也就不妨让他试一试。”
“嗯。”陈易之坐到床上看着成叔道,“我是怕了呀,查不到真凶我就总是感觉有人要害我。”
“照我看你也不应该那样对待小拓,事情都过去了快三年了,你又没有证据,要真是冤枉了他那可是你的儿子啊,你一共就两个儿子,小恪他还唉!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