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爻提着那只大号行李袋魂不守舍地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公园角落里的一处长椅旁才终于无力地坐下来。
树荫下,她的一头短发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不停地摆动着。在她抬手推了一下被汗打湿的粘在额头上的湿漉漉的刘海后,整个人的形象便更加落魄了。
“爻爻,你还是不是人啊?”她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声,然后便烦躁地枕着行李袋躺到了长椅上。
路过的大爷大妈看见她这副盲流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爻爻被看得心烦意乱,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在冷静了片刻后,她开始细数自己的罪过——欺骗小宁姐,爱上了小宁姐的前男友,背叛了承诺又开始偷东西
爻爻懊悔地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处境,她对叶小宁明明是出于好心,出于报答,出于保护,可如今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这时候程凡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忏悔。
“小爻爻,你今天几点下班呢?”程凡欢快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我五点吧,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跟你确认一下。我今天不能早回,所以我们可能要前后脚到家,这样的话谁先回谁做饭吧。“
爻爻觉得他这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的,平时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的谁先回家谁做饭,怎么今天要突然强调一下呢?
但她却没心思再思考这些,于是答道,“好的。”
“你怎么了?语气怪怪的,是不舒服吗?”程凡连忙询问。
“没事,今天客人多,有点累了,呵呵,放心吧啊!”爻爻故作开心道。
这时,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从爻爻面前经过,他牛仔裤后面口袋里露出来的手机一下子吸引了爻爻的注意。
她立刻拎起行李跟上,然后对着电话里说,“行了,我这要忙了,先不说啦,拜拜!”
挂断电话后,爻爻连忙叫住那个一脸书生气的眼镜男,“喂!帅哥!”
男孩转过头看向爻爻,环视了一周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确认道,“叫我?”
爻爻点点头,小跑着走上前去,“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市医院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男孩用手指着一幢高楼,“看见那儿了吗?那是建行,你先走到那个路口,朝里面一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后你左转,就能看见”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哎,不对啊,去市医院步行不算近呢,你直接打个车去就好了,或者你也可以坐公交,但从这里出发的话公交和地铁都不能直达,如果着急,还是建议坐出租车。”
爻爻的手摸到了男孩裤兜里的手机边缘,“我就是想慢慢走过去,嘿嘿。”
听了爻爻的回答,男孩二话没说,便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了一堆零钱纸币,然后抽出了三张十元的递给爻爻,“给你,坐到市医院三十块钱足够了。”
爻爻被男孩的这个举动震撼到了,“你你干嘛给我钱?”
“好好的人谁上医院去啊?肯定要不是自己有事儿就是家里人有事儿了,这钱你拿着吧,你一定比我更需要用钱,我就是一学生,没多大能力,像这种力所能及的小事儿我还是帮得上忙的。”
男孩的笑容太亲切了,爻爻觉得那笑容似曾相识,通常电视上面出现的全国劳模、标兵、楷模们都有着这样打动人心的笑容。
爻爻被那笑容给辐射得脸色通红,于是她只好松开了那马上要得手的手机。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自己有钱,谢谢你哦!”
男孩那抓着钱的手挥了挥,“真的不要?”
爻爻点头。
男孩只好将钱装好,然后道别道,“好吧,那你保重,祝你一切顺利。”
说着,男孩便转身走了。
“喂!”爻爻叫住了他,“你的手机要掉出来了,换一个口袋吧,那里不安全!”
男孩会心地笑道,“好,谢谢!”
陈拓说是来陪叶小宁收拾东西的,可爻爻前脚刚走,他就像个高位截瘫的患者一般直接躺在了床上。叶小宁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把自己的物品一件一件整理进拉杆箱。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躺着的我看着站着的你忙忙碌碌的样子。”陈拓拄着头美滋滋地笑着。
叶小宁嘟囔道,“这种小事我都指望不上你,可见我要是跟你在一起,那我的后半生得过得多自力更生啊!”
陈拓听出了叶小宁的话是在控诉自己,于是立刻从床上下来,用双手把叶小宁托起放到床上,“你躺着,我来帮你收拾。”
叶小宁得意道,“算你小子识相,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影响你在我这里的待遇,如果你不想天天都像活在牢笼中,那就得有点儿眼力见儿,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卑躬屈膝懂吗?”
陈拓故意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是,公主大人您教训得是。”
“你这话说得没错,以后我就得享受公主那样的待遇。”叶小宁翘起二郎腿肆意地摇晃着。
“好的铁扇公主!”
叶小宁反映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被涮了,于是拎起枕头便朝陈拓丢了过去。
爻爻的心情被负罪感影响得简直是糟透了,她无心在做任何事情,于是便找了家游戏厅,在一片噼里啪啦声中对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开始发泄心中的压抑的情绪。
等她走出网吧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断断续续的胃痛在告诉她她该吃饭了,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刚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她就被急匆匆冲过来的程凡蒙住了眼睛,那眼罩个头不小,连她的鼻子都遮住了。
“你干嘛呀?”爻爻抬手便要摘掉眼罩。
“别,别动,等下再摘。”
程凡说话的同时,爻爻听到了关门和拉窗帘的声音,她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片刻后,程凡牵起她的手朝着某个方向移动,她听到了类似打火机滚轮摩擦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程凡才帮她松开了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