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柯晏正在和摄影师谈话，小冰没有过去打扰，拎着咖啡朝南屋走去，一只修长的手臂忽然横空伸出，环住她的脖子，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被强行卷入一个人的怀里。

　　柯晏夺过小冰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助理，若无其事地跟摄影师继续讨论，什么镜头调度、斯坦尼康、光圈、焦点、双机摄影、手持还是摇臂、照明软调还是硬调......听得小冰云山雾罩，不由得暗暗感慨，看电影可以随心所欲，拍电影真是个技术活。

　　摄影师是国内一流的，以往合作的都是一线知名的大导演，和柯晏合作也不是第一次，柯晏不仅具备技术层面的摄影基础，还拥有足够的艺术层面的美学素养，两人的沟通一拍即合、异常顺利，摄影师的肢体语言甚是丰富，越聊越激动，颇有种知音难觅、惺惺相惜的酣畅淋漓。

　　整个讨论过程，柯晏都自然而亲昵地搭着小冰的肩膀，将她囚禁在自己的怀里，不准她离开半步。

　　——

　　“早就该教训教训她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跟你争？”权雅梵的父亲在车里骂道。

　　坐在副驾驶上的权雅梵，纤细修长的玉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右手夹着一支绿色的女士香烟，红色火光在微暗的黄昏里异常明显，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散发着淡淡地薄荷味。

　　权雅梵的父亲继续说道，“放心，等柯晏今晚回酒店，看见她在和别的男人滚床单，看那个贱人还有什么回天之力。”

　　权雅梵冷哼一声，慵懒里带着威胁，“我只想教训丛小冰，你要是敢碰小柯，我可跟你翻脸。”

　　——

　　摄影师离开后，只剩下柯晏和小冰两人，柯晏轻声说道，“待会儿我还要开个会，我让司机先送你回酒店。”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还不知道要开多久，你自己在外面，我不放心。”

　　“呃......好吧。”

　　“我帮你订了晚餐，会直接送到酒店房间。”

　　“嗯。”

　　“......累了吧？”柯晏柔声问道，声音清朗华丽，优雅中透着无限温柔，和与其他人讲话时的清冷克制截然不同。

　　“不累。”小冰笑着摇摇头。

　　“跟我说说，下午都去哪儿玩了？”

　　“**、故宫、前门......”小冰说起来依旧有些激动，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这次是身临其境，感觉很神奇。

　　说完，小冰忽然有点害羞，脱下身后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件深蓝色针织衫，羞涩地笑了笑，“送给你的。”

　　柯晏淡淡一笑，“好看，我试试。”说着，便脱掉了身上的浅灰色风衣。

　　柯晏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条深色修身长裤，他的衣服多以黑白灰为主，随性精致，干净禁欲，却总是缺少点烟火气。柯晏脱掉外套，长腿细腰，身材绝佳，将小冰买的针织衫往身上一披……感觉针织衫的版型都焕然一新，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披条麻袋都是帅的。

　　南屋门后几个女生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质疑姚璐刚刚八卦的真实性，这特么都能直接穿着去走秀了，也叫地摊货？

　　“真好看。”小冰兴奋地从包里翻找手机，柯晏顺手接过小冰手里的咖啡。

　　小冰掏出手机，给柯晏拍照，柯晏很配合地摆了几个很酷的pose，逗得小冰边拍边笑，手不停地抖，拍出的照片都是虚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朝这边张望，柯晏下午因为拍摄问题大发雷霆，方圆十里都成了雷区，如今见到小冰，却瞬间没了脾气。

　　拍完照，没等柯晏发问，小冰便迫不及待地跟柯晏汇报起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我拍了好多照片呢，你看......”

　　小冰打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地翻阅，并不时讲解拍照时的幕后故事，柯晏则乖乖把头凑过来，微微弯着腰，和小冰的脸挨得很近，近得能闻见她发丝间的馨香，小冰一门心思翻照片，毫无戒备，随手将挡住视线的长发往耳后一拨，柯晏便不失时机地吻了一下小冰的耳朵，蜻蜓点水，速战速决。

　　小冰反射弧很长，怔了片刻，才慢慢扭头看着柯晏，柯晏很无辜地耸了耸肩。

　　“不许闹。”小冰像老师训学生似的，严厉道，然后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表情一本正经，“注意形象，这么多人呢。”

　　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手机，“你看，这是太和殿……这是乾清宫……这是九龙壁……这是御花园……这是人民英雄纪念碑......你看这棵大树……你看这座亭子......你看这块石头……你看这时候的天......你看**上的毛爷爷……”小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越说越兴奋，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仿佛她看到的每一处风景，每一个画面，都得跟柯晏分享一遍，那些照片中的风景才有了存在的意义，而她这一趟游览才称得上是不虚此行。

　　柯晏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旺盛的求知欲，虽然他六岁以前，就已经游览过北京所有的景点，可他还是愿意用尽毕生的热情，捧场小冰人生中无数个迟来的第一次。

　　南屋里几个女生见柯晏脸色缓和，准备趁机溜出去，如今只能强装镇定，假装刚刚躲在门后嚼舌头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她们走的大摇大摆，脚步却很轻很轻。

　　柯晏一直看着小冰的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小姚等一下。”柯晏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了一句，姚璐便立刻如五雷轰顶般僵在原地。

　　“小柯导演，您找我啊？”姚璐强装镇定，笑得很干。

　　小冰闻声扭头看了看她，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傻傻地冲姚璐笑了笑，笑容里似有感激之情。

　　看见小冰没心没肺的笑，姚璐瞬间羞愧地无地自容，悔得肠子都青了，柯晏给她开着两倍的工资，让她陪小冰出去玩，她却忍不住嘴欠，说小冰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别总在剧组待着了。”柯晏冷冷地道，“明天给你放个长假，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柯晏话音一落，姚璐的眼泪哗得涌了出来，柯晏却不为所动，小冰一脸错愕，看着姚璐黯然离去的背影，悄声问柯晏，“怎么了？”

　　“没事，工作上的事……继续，这张在哪儿拍的？”

　　“中山公园......那个，她人挺好的，你干嘛开除她？”

　　小冰想替她求情，柯晏却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冰冷地重复道，“工作上的事。”

　　“......”

　　“不说她了，还喝吗？”柯晏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小冰面前。

　　小冰摇摇头，“不想喝了，太苦了。”

　　柯晏拿着咖啡的手又收了回来，并没有放下，一直将咖啡拿在手里，西屋里的两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不会……吧？”

　　“小柯导演有洁癖，别人喝过的东西，他怎么……会……”

　　话没说完，柯晏已将小冰喝剩的咖啡送至嘴边，很优雅地喝了起来，不知是他喝的太慢，还是剩的太多，他喝了很久，才将空杯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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