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玩笑,但却是说中了任长天的心事,她急着去辩解,甚至恼羞成怒的将手中的长箭对准了玩伴,而萧景宁却一句都话都不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那个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笑容里落到他心里,长大开花。
后来,过节家人团聚时,父亲不用再整日忙于公务,偶尔会指导他的功课或者和他下下棋,任长天趁着父亲下棋时心情愉悦,同父亲说起过她未来的夫君。
父亲得知了她的心事,也许诺待她回归女儿身,就去向先帝谈谈此事。
因着父亲与先帝的关系实在非比寻常,只要他肯开口,这件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为此,任长天还暗自欢喜了好久。
可是此时,她已经不敢再信他,他要逮捕她,而她,也只能狼狈逃窜。
就连萧景宁脸上的懊恼和痛惜都被任长天解读成了气愤,因为抓不住她而引起的气愤。
父亲的那些门客已经不能指望了,百姓们的请命新帝也置之不理,就连那些曾经追随父亲的官员们,都在维护新帝的这种做法。
在经历过百华和萧景宁的事情后,那些过去的朋友同窗,她也不知该信谁了,父亲被抓,任家在瞬间倾塌,曾经以为的权倾天下不过都是浮华假象,如今父亲不在,单凭她,就连假象也抓不住。
在长平城中游荡了数日,她竟然毫无办法。
转眼间便到了家人行刑这天,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女装混在百姓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城外的一片空地上,竖着十几根木桩,这是华国的刑场,但凡都城处死人犯皆是在此地,木桩中有一根铜柱,是用来捆绑重要人犯的。
此时,父亲就被绑在那根铜柱上。
父亲衣着整洁,依旧是她印象中那个威武不凡气宇轩昂的高大男人,父亲身侧绑着的,是爷爷和奶奶,他们二老衣着同样整洁,只是显得无比苍老,生命的树叶随时都会被吹落的苍老。
监斩的是新皇萧景离本人,他一身墨黑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子孙戴孝才系的麻绳。
他面色沉痛的在众人面前宣读了父亲的罪状,最后下令将父亲凌迟处死!
话音一落,所有观刑的百姓尽数跪下,哭求萧景离开恩。
凌迟处死!
听到这四个字时候,任长天身上的力气就被抽走了,她瘫倒在地上,隔着前面的一排百姓看向刑场中的父亲。
任关青的脸色仍是平静的,没有什么惧色,甚至在他发现了人群中的任长天后还朝他微微笑了笑。
行刑的士兵们数箭齐发刺死了爷爷和奶奶。
因为爷爷奶奶的缘故,她才从小扮作男装,以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爷爷奶奶了,此时看着他们二老垂下头颅,任长天泪流满满。
她摇着头,不恨了,她不恨了,让他们活下来,她不恨了!
爷爷奶奶死后,刽子手走到父亲身边,亮出了刀刃。
闪着寒光的刀将父亲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
百姓们跪倒一片哭声震天,可是仍旧无法撼动刽子手中的刀。
新帝萧景离也在刽子手开始行刑的那一刻跪了下来,面朝着任关青,跪了下来!
如何能够看着最亲最爱最敬的父亲被人一片片割下血肉?任长天痛哭不已,最后竟哭的昏了过去。
因为任长天晕了过去,所以她没有看到策马而来的萧景宁,搭箭拉弓一箭射穿了任关青的心脏,任关青当场气绝。
凌迟处死,这是多少想置任关青于死地的老贵族们的夙愿。
只有这样残酷的行刑方式,才能够平息老贵族们心头的怨恨。
任关青被萧景宁射杀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冷眼扫视全场,一言不发,调转马头又扬鞭而去。
人已经死了,凌不凌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新帝萧景离颤巍巍的站起身,大声的宣布要厚葬任公任关青。
老贵族们不乐意了,哪有厚葬重犯的。
之前那些不肯为任关青求情的官员们终于开口,争着要安葬任关青,百姓们亦如是。
就在众人挣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寂静的林中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鸟鸣,一队素衣蒙面的人抬着一口棺材出现在刑场,带头的是一个穿着孝衣的妇人,她走到萧景离面前亮出了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印着三个大字:九玄城
“九玄城月舞兮,请华皇归还任关青尸骨。”妇人字字铿锵,犹如坚硬的落石。
一听到九玄城三个字,所有争相请命的人全部安静了,在这片大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九玄城的名号。
在这个乱世中,九玄城是一个传奇!
九玄城虽称为城,却不是一座城,它有着与国匹敌的实力,却不是国,它游离在九国之外,不附庸哪个人或哪个国也不属于哪个人或哪个国,它只属于这个乱世。
九玄城中人才辈出,工商农军政都有涉猎,从九玄城中走出来的人,成了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就连各国当政的要员中都有三分之一出身九玄城。
这样一股江湖势力,就算是萧景离也是不敢小看的,况且他对师傅任关青年轻之时的事迹略有耳闻,知道师傅任关青的人生中,有一个叫做月舞兮的女人存在。
“您就是月前辈?”萧景离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礼仪十足,他的脸上写满了诚恳,“还请厚葬恩师。”
月舞兮冷着脸没有回萧景离的话,朝白衣蒙面人们挥了挥手。
那些人立刻将任关青的尸体收起放入了棺材中,所有动作都充满了沉重的尊重,棺材盖合上之后,他们就重新扛起棺材,在月舞兮的带领下,快速的离去了。
当然,这一切任长天都不知道。
先是新君继位,接着又是任公被处死,看似繁华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动荡不安,民心是乱的,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疑惑,这华国究竟会何去何从。
这一波刚刚平息,又一场风云席卷了华国,也席卷了逃亡中的任长天。
那天她在刑场晕倒之后,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普通农家。
她沉浸在亲人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当即又痛哭起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妙龄少女端着一碗米汤从外面进来了,见任长天哭的凶,便柔声劝道:“姐姐你别哭了,是因为任公吗?我娘说任公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定会给他报仇的。”更多精彩请家交流群:308964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