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凝芷不解，她问道：“你为什么无法离开九玄城？如果你跟爹真的有那么相爱的话，为什么不跟着他到华国？你若跟他去了，先皇未必会逼迫父亲娶……”

　　那个名字沈凝芷说不出口，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任关青和赵兰音，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很恩爱，她还是无法承认任关青和赵兰音两个人的婚姻是因为逼迫是因为政治。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天资，而且自幼身体不好。”月舞兮淡淡的说道，“之所以能够拜入天门，是因为老城主，我是老城主捡回来的，他没有女儿，对我十分怜惜。”

　　“因为身体孱弱，所以一开始几乎每天都要吃药，而那药材是九玄城里才有的月夕，等我长大些，我试着远走，可我走不了多久就会昏厥，我也曾试过将月夕带我九玄城之外的地方，可是没用，月夕离开土壤之后很快就会枯萎，枯萎了的月夕没有药效，月夕只生长在九玄城，以前师傅总是说我是九玄城的女儿，上天注定了我属于九玄城。”

　　沈凝芷沉默了，若真是这般，月舞兮真的是只能留在九玄城。

　　月舞兮接着说道：“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听到了关青要娶赵兰音的消息，顿时万念俱灰，他曾答应我这辈子只娶我一个只爱我一个，不曾想他竟然会娶别的人。”

　　看着她脸上绝望的神情，沈凝芷感同身受，好不容易忘掉的事情重新占据了大脑。

　　她在身陷囹圄，萧景宁却和君书蓉成亲并且君书蓉怀了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恐怕这是最大的伤痛了吧。

　　沈凝芷试图安慰她：“父亲不愿意的，他也是无奈。”

　　月舞兮笑道：“无奈又怎样，不是无奈又怎样，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其实我都明白的，当年我带着你去长平城也不是为了丢下你，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让他看看你。”

　　沈凝芷心中一阵抽痛，她问：“那为什么要丢下我？”

　　月舞兮说道：“因为忽然之间我明白了，他选择了华国，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华国，永远没有离开朝堂退居山野的那一天，永远没有陪我在山间闲看落月的那一天，一个永远无法再回到我身边的爱人，那一刻，我真的是绝望了，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所以你就丢下了我。”沈凝芷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了。”

　　月舞兮见此，连忙问道：“你怨我吗？”

　　怨吗？

　　不怨！

　　如果是以前的任长天得知了这样的真相或许会怨，但是她是沈凝芷，她不会怨。

　　当初萧景宁将她送给叉琊王烨赫，后来迎娶君书蓉，她所感受到的绝望和痛恨，应该就是当年月舞兮所感受到的。

　　以前，她是一个被爱人抛弃的可怜女人，现在，她是一个祈求孩子原谅的可怜母亲。

　　她怎么会怨呢？

　　沈凝芷将月舞兮抱入怀中，说道：“我不怨你，娘。”

　　沈凝芷的一声“娘”让月舞兮潸然泪下。

　　十几年来，她总是会梦到她，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抛开她。

　　尤其是她听说自己的女儿变成的别人的儿子之后，她日夜受折磨。

　　为此，月舞兮去找过任关青，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女儿要回来到九玄城抚养，如此一来她便不必在女扮男装，不必逞强却学习怎么做一个男人。

　　可是任关青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冠冕堂皇：“你带走长天很容易，只要我对外宣布他死了，你就能够带走她，可是之后呢？任家无后，父亲会逼我再娶，你可知，若非是长天伪装成男孩儿，我早就被父亲塞了一堆妾侍了，舞兮，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你，可是……”

　　“可是你放不下华国，放不下你的壮志。”直到那时，昔日的恋人已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们再也无法携手同行，月舞兮绝望的叹道，“好吧，你去做你流芳千古的名士，我成全你。”

　　“舞兮。”任关青拉住了甩袖而去的月舞兮，诚恳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我们一家三口，会团圆的。”

　　那时任关青说的认真，他真的是那样想的，可是月舞兮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骗过他自己，但是却无法骗过她。

　　月舞兮笑了笑，假装相信了，实则早已绝望。

　　任关青放不下华国，她离不开九玄城，他们两个这一生，只能这样了！

　　如果还想要继续前缘，那么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了，下辈子给他一颗平常人的心，或者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从那之后，月舞兮再也没有去过长平城直到任家出事，任关青终于将自己的命也给了华国。

　　但是这些，月舞兮没有跟沈凝芷说。

　　她不怪她就足够了，过去的那些事就让他们都过去吧！

　　当天下午，沈凝芷终于见到了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的身体本就不大好，经过昨日那一闹，脸色苍白的就像是死人一样。

　　他们是在月舞兮的房中相见的。

　　青衣男子进来之后月舞兮就出去了，屋中只有沈凝芷和青衣男子两个人。

　　青衣男子看着沈凝芷说道：“准备一下，去杂门吧！”

　　沈凝芷不甘心，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青衣男子，说道：“我想去天门。”

　　青衣男子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没有通过天门的考验。”

　　“我不明白。”沈凝芷说道，“那些考验到底有何依据？凭什么来决断我该入哪门？我想进入天门！”

　　“你想入天门不为知晓天道只是为了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还对付华国不是吗？”青衣男子一语道破了沈凝芷的心思。

　　沈凝芷的态度软了下来，她说道：“让我进天门吧，我不信，我沈凝芷天资如此之差，青衣，群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走一次考验之道吧！”

　　青衣男子摇摇头：“不能，九玄城没有这样的先例。”

　　“没有先例吗？”沈凝芷反驳道，“我怎么觉得现在留在九玄城的天门弟子尽是特例？”

　　青衣男子诧异的看向沈凝芷。

　　沈凝芷说道：“娘是老城主捡回来的，拜入九玄城没有通过考验就直接拜入了天门，公孙老人，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孙老人的全名叫公孙乾，是夜阑国前国师，曾辅佐夜阑两任帝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